“还有你!”可汗依然像是不解气的踢了身旁的公公一脚,“还愣着干什么!御林军都给朕去找!要是见到胆敢拐走朕女儿的人,记着留下活口,朕一定要叫他生不如死!”
根本没人敢在这位杀伐果断的人面前多说一个字,公公暗暗吩咐手下的宫人将所有进出这里的人都筛选一遍,侍卫统领也积极的把手上所有能用的人全都派了出去将所有的寝殿宫门团团围住,大有要掘地三尺的意思。
其实想想,如果真的是宫外的人所为,那怎么可能现在还藏在宫里,更何况担任侍卫统领的那位将军一向是可汗身边最亲信之人,他办事的小心程度就连獒王身边的近侍公公都自叹弗如,又怎么会将宵小之辈如此轻易的放入宫内呢?
就在那个穿着青色纹饰的人匆匆在庭院内踱步的时候,一阵轻柔的歌声仿佛是要将这满园的杀戮之气冲淡般的遥遥而来。那个睥睨天下的人霍然而起,仿佛根本顾不上手中茶杯中刚沏好的茶洒在身上般的腾腾跨了几步,又像是忘了什么似的转会身一把推开身后那个挡路的侍卫,猛地把那把削铁如泥的长剑拔了出来。
跟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公公心里叹息,这下,看来这位獒王是动了真怒,要是没有人劝阻的话,说不准这位陛下真的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人杀了泄愤。如果说他跟这件事没有一点儿关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已经听出了那个人的声音,说亲不亲说近不近,但总归是一位跟自己是同乡的小主。虽说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小主,但她前些曰子可是这宫中最得宠的女人,一时的嫉慕纷纷,或许是因为被其他看着眼红的娘娘陷害,亦许是自己不小心,明明还怀着龙胎却偏偏喜欢到外边赏花,一时不甚竟然滑倒在湖里,幸好有侍卫统领的出手相救才落得平安无事,虽然大人只是受了些寒气,可是好端端的一个男孩就这么没了。也不知道那位国师是听了谁的话,在大殿之上硬说是她被狐妖迷惑所以才投入湖中,以此毒计来害死龙胎,獒王也在一时盛怒之下将其贬为小主,并且再也不进她的房中,只有侍卫统领瞧着她可怜,一直告诫属下不许为难她,自己也自然对她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一般她有什么事自己也会想都不想的答应下来。比如说这次下午那位文文静静的小主突然跑过来想要看看那个小公主,想想整个后宫娘娘们对公主的宠溺,她也想来借此重新获得圣宠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也只是微微一想便乐的做个顺水人情答应了下来,现在才想起来自己竟然还未见她离去过。莫非就是她?公公脸色大不好看的和那个侍卫统领对视了一眼,却发现对方的脸上同样惨白一片。
他苦笑了一下,心想,要是那位小公主真出个什么事自己的脑袋被摘掉肯定是首当其冲的事情,这种私下容许怀有异心的人来探视公主,而且竟然没有安排人手监视的事情就算是查不出来自己这个大总管也肯定脱不了干系。他现在只能祈求上苍保佑那个尊贵无比的小公主没有出什么意外,不然就不是自己一个人掉脑袋而是要灭九族了。
柔柔的歌声愈发清晰,仿佛对这边的剑拔弩张毫无察觉似的,那道歌声竟然在就快要靠近花园的拱门时停了下来,像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般的,突然毫无征兆的传出一声小孩子的欢愉的笑声。
已经一脚踏在门内的人脸上神色大变,仿佛是看到什么不能置信的事情般的垂下了手,脸上的杀气也在瞬间被震惊甚至是平静所代替,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獒王的眼中充满了柔情,就连还握在手中的剑也在瞬间变得看不出丝毫杀气。
公公惊了一下,马上凑了上去,正要高声宣旨,却被獒王一把扯了回来。眼角朝着里面瞟了过去,只见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站在开了一树的梨花之下,娇颜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怀里抱着的孩子正贪婪的吮吸着她的奶汁。她很有经验的在那个孩子喝的太过急促的时候适时的把孩子抱起来,在那个孩子奶声奶气的笑声中轻轻的逗弄她的笑脸。
难怪这位獒王浑身的杀气都在瞬间消失了呢,那个紧随其后的侍卫统领也显然看到了这一幕,颤抖着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可我知道现在还不是能够掉以轻心的时候,獒王还没有下旨,谁能知道他是否只是看在那位小公主的份儿上强忍着不生气,然后再将那位小主打入死牢活活上酷刑折磨死呢,那个侍卫统领果然只是个带兵的粗人,对揣摩皇帝心思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太少。不然他脸上的表情决计不会这么轻松。
其实有谁不想着这种皆大欢喜的结局,只是依着可汗的脾气,他会随随便便饶恕那个胆敢私自将他最宠爱的小公主抱走的小主吗?
或许是这边侍卫们的火把太亮了吧,那位小主的目光在一瞬间便落到了那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身上,在低低的惊呼出一声之后,她本能的想要跪下接驾,可是就在目光落在那个似乎依然对她的奶汁眷恋着的孩子脸上后,她竟然轻轻的咬住了嘴唇,不声不响的在那里停住了。
“大胆!”几乎瞬间便有一个不识趣的人窜了出来,直到快要冲到那位小主的面前才停住了脚,仿佛根本看不到那位小主怀中的孩子般的自顾大叫起来,“你是何人!竟敢私自抱着小公主到这......”
我霎时闭上了眼睛,明明知道那个人是愉妃娘娘的心腹,而现在出来插嘴更是因为过去的私怨而落井下石,可我依然没有阻止他的办法,即使知道在这种侍卫统领不方便出面的时候只有我来说比较合适,但是现在该说什么,又该怎么说,这全都是要考虑清楚的东西,只可惜现在心乱如麻,根本无从想起。
可是落入耳中的却是众多侍卫的压抑的惊呼,我连忙睁开眼睛,却发现獒王已经朝着那个小主跑了过去,行动如风的动作中丝毫不像是要原谅那位小主的样子,我甚至都能发现那位小主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若不是怀中的婴孩儿给了她一些慰藉的话,大概她现在早已倒在地上了吧。
可我又猜错了,獒王的怒意不是对那位小主,而是那个恃宠若骄的奴才,那个人原本就是那位贵妃娘娘从家里带进宫来的,她的祖父更是草原上曾经称霸一方的雄才,进了宫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公主的样子,就连身边的奴才也一个个骄横跋扈,根本不把其他宫中的人放在眼里。我心里冷笑了一声,看来獒王对她的行为也是极为不快,这次獒王大概再也不会偏袒那位娇生惯养的公主娘娘了。
果然,獒王瞬间出现在那个还想要说什么的奴才面前,还没等他脸上的表情从跋扈变成谄媚,獒王便一个巴掌拍了下去,又仿佛是惊了那个依然在不停吮吸着奶汁的小孩子,魁梧的身影把他所有的动作都挡在阴影中,同时恶狠狠地压低了声音:“闭嘴!滚!”
在喝住那个倒在地上吓得屁滚尿流的奴才之后,他急忙转过身子想要把那个小公主骨碌碌转着的眼睛挡住,却发现那位小主早已背过了身体。獒王却不以为杵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像是个平常的父亲那般伸出手臂轻轻地将那位小主抱在怀中。
公公不经看的呆住了,所有的侍卫都看的呆住了,那么多人,只有那位小公主几乎微不可闻的吮吸乳汁的声音,突然她像是发现什么般的,圆圆的眼睛里也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儿,攘动不停的手脚像是要竭力抓住什么似的,不过她马上安静了下来,看了看那位小主有些僵硬的笑脸,大大的打了一个饱嗝。
真是个滑稽的声音,公公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那些大概也是憋得快要忍不住了吧,一阵轻微的笑声在侍卫群中扩散着,还好,那个小公主咿咿呀呀的笑声将所有这些的杂音盖了过去,她就像是个淘气的孩子看到自己喜欢的玩具般的对獒王的胡子尖伸出了手。看到这一幕,就连我也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望陛下恕罪,”隔着老远我都能听到那位小主红着脸的声音。即使我看不到可汗的表情,但我知道,那位小主一定会很快成为我的一个新主人。侍卫统领快步走了过来,像是有意无意的提醒着獒王,“陛下!是不是将那些寻找小公主的侍卫和宫人撤回来了?”
仿佛现在才觉察到自己很不妥似的,獒王轻轻咳嗽了两声,放开了环抱着小主的手,又大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才说:“今天就不去章华宫了,给朕找个僻静点儿的地方,朕就要她侍寝。”说着把身上的那件龙袍披在了那位小主身上。
宫中第二天便传出了旨意,那位小主被立刻封妃,大殿上还有些老臣不同意,执意要谏,被獒王一句话给回了:“众位爱卿还是多关心自己的女儿一下吧,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真正在意容公主,这就是所谓的宠爱她吗?难道都是做给朕一个人看的吗?!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獒王连一点儿面子都没给那些大臣们留。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几个把女儿送进宫中的重臣都摇了摇头,他们无可奈何,獒王再也不是那个刚刚被他们扶持上去的新君了,他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弄的皇帝了,他是九五之尊,是可以言定生死的那个人。如果谁还想要藐视他的尊严的话,那他肯定不会介意在明天的朝堂上多放一颗脑袋。
那个原本被打入死牢斩立决的奴才经过小主的劝说被放了出来,据说那位公主娘娘也到獒王身边哭过,却被拦在宫门外见都没见上一面。不过纵然逃脱了死罪,活罪却难逃,五十板子下去,大概他的屁股已经开了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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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情网
【容】
可我从来没想到那个我看中的人竟然会这么对我,当他双眼通红着仅仅揪起我的头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不止是对我不信任,甚至就连刚刚嫁去的那无比的尊宠大概多半也是装出来的吧,在我跪在他的脚下苦苦为自己的孩子求情时,他眼中的疯狂竟然那么像那个人。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獒王最宠爱的孩子,可是到了那一天我才明白,他根本不是宠爱我,而是在还一个人的债,那些宠溺和关怀,全部都是假的。想想也是,一个把天下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枭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疼爱一个小小的庶出的公主呢?大概就连抱着我玩儿的时候脸上也是内心强压着不快装出的笑意吧。在长大后的一天,我突然听到几个乳娘压低声音说出的真相。
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篡位得到那个位子獒王有一个最亲密的兄弟,虽然两人的才能不分伯仲,先皇却偏偏把可汗的位子传给了另一个人。
当时边疆正在打仗,两位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都在前线领兵,听到先皇驾崩的消息后,獒王首先反映过来,只带着几个亲随回到了王宫里继承了汗位,但另一个人却因为和自己互为犄角的兄弟不在大营里而无法得到支援被和数万大军围困了三十二天,水粮具断,在突围中被万箭穿心。那时,他的兄弟才带着大军姗姗来迟。
毫无技术的借刀杀人,幼稚的就连我都能看出来,躺在獒王怀中的弟弟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对獒王提出一个要求,保全自己那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妻子的安全。得意中的君王对一个将死之人的要求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在秘密的将那个不知道自己丈夫已经战死沙场的可怜女人送进宫中后,獒王甚至严令宫人们在她面前提起他那个兄弟的任何事情,他甚至对外宣称那只是一个自己新纳的妃子,他甚至给她最低一等的小主的待遇,美其名曰是在“保护!”他甚至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都好整以暇的在湖边钓鱼,他大概已经忘记了自己那个弟弟还有一个托他照顾的妻子了吧?
从小一直陪伴他们兄弟两人长大的画师不耻獒王的为人,故意将孩子的眉眼画的像是他曾经最喜欢的那个女人,他竟然才想起那个已经躺在冷冷的宫殿一角的那个可怜的女人——而她现在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他根本没有停步的想要赶到那里,希望立刻看到那个酷似自己曾最为喜爱的女子的小婴儿,结果,他发现了我。
或许那个女人到现在都还什么都不知道,或许那个女人已经知道了什么,透过层层叠叠的侍卫她惊恐的望着那个静静的站在她床边的那个男人,她知道或许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继续留下来的价值了,但她的孩子她却不希望会跟着她一起被赶出宫去,她苦苦哀求的想要那个人给孩子取一个名字,或许,这样孩子就能顺理成章的留在宫中,留在这个即使正是他亲手杀了孩子父亲的人身边。
一向杀伐果断的獒王却在那张嫣红的纸前犹豫了,过了半响他才提起笔,写下一个容字。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却不知他的那位弟弟死的值不值,他的女儿又会为谁装扮自己呢?或许这是他心中残留着的唯一的一丝愧疚吧。
所以,我成了荣公主,从了獒王心中最宠爱的那个孩子。
我惊呆了。
我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不是那个温婉的总会对着我呵呵轻笑的女人,我甚至不知道獒王竟然会是那样一个人。
在奢华无极的宫殿中,我大声的质问着那个柔弱的女人,看着她任凭脸上的泪一滴滴伤心欲绝的流下。我冷笑着盯着那个现在头上已经多出丝丝白发,额角上也有了细细的皱纹的男人,大声的宣泄着内心的愤怒:“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欺骗我一辈子吗?”
我甚至迁怒于那个从小到大都陪在我身边跟我一起玩耍的小宫女,看着她泫然而泣的样子,我心中竟然会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原来他们都在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难道这里就没有一个真心对我的人吗?我甚至突然有种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就这么死掉算了的感觉。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喊过那个人父皇,他只是个骗子,他仅仅是个欺骗我的骗子。我像他的其他臣子一样毕恭毕敬的喊他獒王可汗,生硬的语气中是无可挽回的疏远,那时我才发现,一个昨天还能离你那么近的人,一瞬间竟然会离得那么远。我很高兴他答应了我跟随他一起到战场上去的请求,我没有注意到他眼中那种无奈,在我的眼里,那不过是博得我同情的另一个诡计,反正,他这一辈子都是在用诡计骗人中度过的吧,面对他欲言又止的那双流露出深深失望的双眸,我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冷笑声是多么刺耳,“可汗还是先替自己担心一下该如何面对高卢人的大军吧。”
高卢旧主当薨,新君刚立,国内未稳,大臣狐疑,举国百姓还残留着一丝对新主的惧意。按理说根本不堪一击,那位新君却是个有大志的人,在以强硬的态度收服了那些还在观望的大臣们之后,他便出兵数万狠狠回击了趁着这种时候进犯边境的獒王大军。虽说是敌人,但即使是獒王提起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时,眉目中也掩盖不住的闪过一丝赞赏。
不过纵然是少年英才,也在獒王的亲自指挥下吃了几场败仗,若非占据着险要地势,他们早被断了水源不战自溃了,并非是计谋不如人,只是实力悬殊太大,如果让我说的话,獒王不是凭借着那二十万铁骑的实力现在早已成了那个人的阶下囚了。
或许双方都察觉到这么僵持下去对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还会让其他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在定结盟约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对面敌营里的主帅。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即使面对獒王帐下千员怒目圆睁虎视眈眈的战将那个人依然是那么不卑不亢的站在大帐中间,脸上还带着一种若隐若现的微笑,他还很自信的对着那个最高位上的人笑了笑,仿佛即使那么多人都不会对他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有着任何阻碍。可我知道他的自信并不仅仅是虚张声势,自从进入大帐之后,他的眼中便隐隐带着一种嘲讽和冷笑,几乎每一个和他对视之后的将军都情不自禁的松开了紧紧握着刀柄的手,他的漆黑的眸中不仅仅有种让人臣服的魔力,还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可我原来就是个喜欢争强好胜的人,在看到他面对獒王都犹自不跪的样子不禁生出了想要跟他一较高下的念头。如果他并不是草包一个的话,那就应该会对我的那一刀有所提防吧?第一次忍不住想要当刺客玩玩的我对这种事情的严重后果根本毫无知觉,那时,我只认为这是第一个很好的游戏,至少,对我一无所知的他不会再骗我。
可当那些恶狠狠地瞪着眼睛的侍卫就那么杀气腾腾的冲过来时我竟然会感到一阵恐惧,我并不应该会害怕死啊,为什么还会那么害怕呢?在举起刀的那一瞬间,我又看到了他那漆黑的双眸,那张与草原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的脸上的自信。他在自信什么?自信我根本伤不了他,还是自信他连躲都不用躲?
我想要停,可是手却完全像不是我的一样停不下来。锋利的刀刃就那么重重的撞在他覆盖在手腕的铁甲上,可就在我想要闭上眼睛无奈的等着那些如狼似虎的侍卫把锋利的刀刃插进我身体时,那个身影却突然笼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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