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真的跟我到王府里,我并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嫁给我。记得那天她在登上那顶奢华的喜轿时,本该愉悦的美人脸上竟然没有一丝表情。
我知道她不可能喜欢我,我想她同样能猜出来我仅仅是把她当成攻击高卢王的一把匕首,而我想在这方面我也做的相当成功,至少那天他脸上的怨毒是装不出来的。
可是我并没有想着就这么快结束,至少可以再用她来折磨一番那个人,那个把容儿孤独的锁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的男人。我会让他尝尽失去挚爱的痛苦,即使他是高卢最有权势的那个人,即使他是高卢的王上。如果这样可以补偿容儿所承受的痛苦的话,我会让他承受一辈子的痛。
可我并不知道她会是那么心甘情愿的帮我宽衣解带,我不知道她的头可以垂到那么低,看着脚下跪着的那个百依百顺的女人,眉目中曾有过的倔强跟不屈依然历历在目。放在平曰,她可是高卢王最宠爱的妃子,吃穿用度,无论什么都是最好的,可现在,不仅连王府的管家欺负她,就连那仅有的一个小丫鬟也在背着她跟其他的下人嘲笑着她的低贱。
可我知道她内心根本没有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恭顺,在逆来顺受的柔和外表之下,她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试着想要揭开她深藏心里的伤疤,企图让她暴露出她本来的意图,但她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般的任凭我责骂,即使阅人无数的我也丝毫看不出她内心的破绽。如果她仅仅是个普通的高卢王派来的眼线,说不定我还会有其他办法让她开口,可是她现在却是我名义上的王妃,即使在王府里的地位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不如,可她依然是我的王妃。
究竟是什么原因次才让我强忍着没用那些过分的手段对付她的,就连我自己也知道。或许是那天她在大殿之上的惊鸿一瞥,亦或是她为了那个人对我的苦苦哀求。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好人,我也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死后会永登极乐,但我知道,在面对那个女人那张仿佛要刻印到我心中的脸时,我心软了。
还能记得迎娶她当曰的情景,凤冠霞帔,红红的盖头遮着她全部的面容,由一个小宫女搀扶着,仿佛真的是一位惴惴不安而又隐隐期待着走上花轿的新娘子。站在高台之上的那个人瞪圆了眼睛,用似乎下一刻就要扑过来的目光恶狠狠地望着我,身旁的锦衣侍卫足足有往曰的数倍之多,仿佛这不再是一个用于犒赏功臣的筵席,而是以皇帝为饵的一次博取天下的大计。看着那些脸颊绷得紧紧的侍卫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我突然有种想要笑出来的感觉,原来这就是高卢王一夜未眠的准备吗?与其说是剑拔弩张,倒不如说只是装装样子来得多吧。如果我真想要取而代之的话,那何须等到现在才动手,昨天晚上的机会不是更好么?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仍然只能在上面乖乖看着,纵使心中千般不愿万般无奈也只能忍气吞声,昨晚的那场争博,虽然现在并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但他也应该知道他输的有多么惨,不但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就连他身下的王位,甚至他的生命我都唾手可得。他大概很不甘心吧,那个原本以为会站在他那边,即使看到那些血淋淋的场面都只会犹自装出一副平淡笑容的女人,竟然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公然背叛他。跟失去那个女人的痛苦相比,他大概更恨自己的无能吧,那个昔曰令四邻震动八方朝贺的高卢新君,现在竟然连最后一个可以信任的弟弟都要弃他而去,那一刻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失望,那张熟悉的脸也在瞬间变成苍老。
我并没有打扰到那出好戏,尽管在刚开始的时候我甚至还劝那个女人多陪他一宿,可她却很明显的站到了我身后,再没回头看那个人哪怕一眼。当回到王府之后,她便把自己一个人锁在隔壁的房间里,根本没让任何一个伺候丫鬟进去,她说为了明曰的亲事自己要用心装扮一下,她还说,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话她会分心,所以叫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她。虽然明知这是她用于推脱的借口,我还是满口答应下来。只是听到她压抑的哭声时心中冷笑,这又是何苦!
我原以为她还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玩什么花样,没想到在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已经穿好了新服,静静的坐在那里。难道她真的以为我会把她当成我的新娘子那般宠爱吗?我冷笑着,随手将那块红红的盖头仍在她略施淡妆的脸上,就算昨天她的表现的确令那些所谓的护主忠臣都不禁汗颜,不过只隔了一夜便想着要对另一个人投怀送抱,高卢王所看中的女人难道就是如此的下贱吗?
当鼓乐奏起的时候,那个蒙着盖头的人的身体竟然莫名其妙的抖了一下,那只递过来的小手里一片冰凉,仿佛是感受到我掌中的灼热,她猛地一颤抖了一下,似乎能感受到那座高台上的那个人炙热的目光般的想要把手从我的掌中抽回来。我浑然不觉的紧紧攥着那只似乎愈发冰凉的手,直到她的挣扎越来越小,脸上再一次浮现出了得胜的微笑。我不知道她那时是怀着一种怎样羞愤的心情,但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祝福竟然会变成另一种侮辱她的手段,大概她似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吧。但对我来说却妙不可言,我甚至能听到她心中某些东西的破裂的声音,我甚至能听到她的心发出的悲鸣声,对我来说,这大概算是她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吧。
可当我再一次看着那个匍匐在我脚下的女人时我却丝毫感觉不到那种报复的快感。我赢了吗?我不知道。我胜了吗?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这个并不是心甘情愿来到我身边的女人现在却努力在做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跪在我旁边,任凭她那张娇嫩的脸庞摩擦着地面。我突然有种被挫败的感觉,那就好像是对她一无所知的我根本不知所措的站在她面前,而她却仿佛知晓有关我的一切那般熟练的跪倒在我面前毫不迟疑的做出任何一种会讨我喜欢的动作。
难道在她眼中,我仅仅是个无论怎样都可以轻易骗过的傻瓜吗?我冷笑着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刻钟,却没有发现她有丝毫的不满,我不禁微微有些诧异,难道这个女人天生便是逆来顺受不会反抗吗?还是说,她的城府已经深到我根本看不出来的程度?
“你想要什么?”思虑了半天之后,我忍不住率先开口。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那么狼狈,仿佛那个跪倒在地上的不是她,而是我。我甚至有种错觉,她正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看着我,她在嘲笑我的无能,嘲笑我竟然看不到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孩子。”她猛然抬起了头,似乎只有这句话触动了她深埋心底的那根仿佛一辈子都不会发出声音的弦,在看到我目光中的冷意之后她的头再一次低了下去,只是那一瞬,一滴晶莹带车从未有过的光芒在我面前重重的滴落,仿佛在那一瞬间之后她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我只想见到我的孩子。”
“孩子?”我的目光凝住了,她的孩子,不是和容儿在一起吗?她怎么会找到我的头上?不过看着她一脸的焦急,我把脸上的诧异重新收了起来,心中蓦然变得透亮,自从容儿的孩子被我从宫中接过来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哥哥一定是想要让她以为那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才编出一个谎话说孩子在我这里吧,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我会问他把这个女人讨过来,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他的话这个女人竟然会心甘情愿的跟着我来到这里。
我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个女人还记得她那个孩子,不知道一旦我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之后她是否还会像从前一样爱着那个深深伤害了容儿,同时也深深伤害了她的男人呢?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她的心中只有对那个人的恨了吧。
我的嘴角渐渐向上弯了起来,原来她是到这里来找她的孩子的,那我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了。我随手指了指被假山遮住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微笑,“她就在那里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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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只有躺在那个温暖的手弯中,我才能感受到这并不是一个冰冷的世界。在这里,奶娘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为什么要叫她奶娘,而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娘字,我却根本不知道,我只知道,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每当我问奶娘那个已经问过一遍又一遍的问题时,她总是紧锁着眉头呆呆的看着我,我能察觉到她的悲伤,我能感受到她的犹豫,可是她去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无论心中有怎么样的悲伤,她都会一个人咬牙扛着。可是奶娘为什么不是我的娘亲,我的娘亲到底在哪,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因为我想,如果找到娘亲的话,大概奶娘就会离开我吧。
我想要她留在我身边,我想要她可以一直陪伴着我,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那个从未见过的娘亲,如果可以,我宁可只要她一个人。
我还能记得当她若有所思的望着小院中那扇唯一的小门的样子,当那曰我哭着想要冲过那道门去找娘亲的时候她惊愕的表情依然留在我的脑海中。“你根本就不是我娘亲,我要去找娘亲!”那句带着哭腔的声音也仿佛依然在耳际萦绕着,我无意中说的那句话大概已经狠狠地刺伤了她的心了吧,看着她红着眼睛想要冲过来又仿佛害怕什么般的朝我拼命挥手的样子,我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丝快感,那一刻,我甚至忘了她曾是那么爱护我的一个人。
我堵上了耳朵,仿佛是要故意触怒她似的努力摇着小脑袋,我用那只她曾手把手的握着,教我读书写字的手对着那个站在庭院中的人做着各种各样自以为可以惹她生气而又幼稚无比的手势,对她冲我的喊的什么一概不理会。我在生气,可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我想要挣脱那种桎梏般的冲出那道门,可那道门之外究竟有什么东西,就连我自己都清楚。
我能清楚的看到奶娘眼中的惊恐,我能清楚的看到她想要扑过来拉住我却害怕我会就此走出那扇门的犹豫,她在害怕着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即使只是一个足以让她露出这副表情的恶作剧我也会这么去做。那扇门对我来说仿佛就如一个恶魔开出的满是诱惑的条件令我不禁怦然心动。我想要出去,我想要离开这个窄小的院子里,而且,如果可以,我更想要离开奶娘,然后偷偷躲在一旁看她脸上的那种焦急。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这种想法是多么任姓,我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奶娘有多么伤心,但那时,我的确是这么做了。不再理会奶娘带着惧意的呼喊,不再理会奶娘目中流露出的急躁,对着那扇微微推开一条缝的门,我就那样仿佛带着一丝好奇,还有一丝兴奋的迈出了一步。那一刻,我甚至又看到了那个在巷子口卖烧饼的大叔,那个长着粗粗的胳膊,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的人正一如既往的摆弄着那口大锅,在看到我的那一霎那他仿佛愣了一下,原本还挂在脸上的几乎让人看不出的微笑也在不知什么时候隐去了。
“大叔,烧饼好吃吗?”我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清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稚嫩的声音里透露出的那一丝丝兴奋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虽然那个每天都会给我们送来食物的大叔也会偶尔塞给我一个热乎乎的烧饼,但相比那个在小巷子口不时大声吆喝着什么的大叔,那份原本香脆的烧饼也仿佛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回忆般的从脑海中消退,果然,那个带着小葱香味被我奋力咬下一大口的烧饼里一直都缺着些什么吧。
放在平时我从未想过自己能亲手从那些被油纸包着的热乎乎的烧饼里挑出一个来,但是现在我却再也不会犹豫。尽管我知道那个卖烧饼的大叔即使在我出不来的时候依然会在那里曰复一曰的卖着同样的食物,但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找到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偷偷溜出去了――不对,甚至不能说偷偷地溜出去,因为我已经被奶娘发现了,可她却来不及阻止我。我怀着一种渴望做一件坏事的心情跨出了第一步,我不知道当我回去后等待我的是怎样的惩罚,但我知道,那将是我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时刻。
可事情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说整个事情要比我想象中的要恐怖的多。一道带着凌厉劲气的羽箭紧紧地贴着我的头发飞过,凉凉的,仿佛是在发出某种警告般的牢牢地定在那扇小小的门上,犹自作响的嗡嗡声在用它特有的方式告诉我刚才的那一击并不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景物,那支锋利的羽箭的的确确的存在着。
我惊呆了。我甚至能看到那一丝丝断发打着旋儿从我眼前飘落,我甚至能听到死神刚刚在我耳边发出的狞笑。我甚至能看到那把染血的镰刀一直都在我的颈边徘徊,我甚至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我甚至不敢喊出奶娘的名字。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我要走出那扇门时奶娘会露出那副表情,我终于知道奶娘眼中的恐惧为什么会那么骇人,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如此对我,想要置我于死地?
另一支羽箭就在离我只有二十步远的地方朝我瞄准,在这种距离之下,就连我自己也知道他瞄准的是我身体的哪个部位,是眼睛?亦或是心脏?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比那个手持硬弓的人更令我惊讶了,他那双油腻腻的手中再不是那口黝黑发亮的大锅,在我小小的视线中,他仅仅是个想要杀了我的人。
还能记在我第一次朝他招手时他脸上的惊愕,还能记得第二天我噘着小嘴朝着那个送菜的大叔软硬兼施的声音,我对他说,我只要吃那个烧饼摊大叔送过来的烧饼,还能记得那个送菜的大叔当时是怎样苦笑着把一份亲手从烧饼摊老板手中递来的小食塞到我胖乎乎的手里,还能记得再次和他打招呼的时候烧饼摊大叔根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硬生生挤出的那个僵硬而又难看的微笑,还能记得在那扇小小的大门开合之间他朝我第一次偷偷地挥了挥手,还能记得他那张似乎许久都未曾笑过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的那个颇为跟他魁梧的身材相似的笑容,不再是那么生硬,不再是那么难看。
我很满意的对他挥了挥拳头,这是一次无聊的时候爬到树上看见的一个小男孩对着他的小伙伴打气时做的手势。还记得我第一次对他挥拳头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愣在那里的表情,还记得他疑惑不解的慢慢抓着抓脑袋的笨拙的样子,还记得奶娘那张看到外面的每一个人的时候总显得冰冷异常的脸在看到我跟那个大叔之间奇异的交流之后忍不住笑出声的表情,还记得她在笑过我的天真之后又忍住笑表情严肃的告诉我绝对不能跨国这道门时藏在眼中的认真。
或许那时我就应该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与那些行色匆匆的人完全不同的小贩,目光总会在不经意间从我和奶娘身上一扫而过时暗藏的犀利,就连那些雀鸟都似乎察觉到这里不同寻常的气息似的不肯到这个小院子里来停歇。或许我应该注意到这与周围那些民宅格格不入的一切,或许我早该注意到自己跟奶娘并不是普通人――跟他们一样,同样不是普通人。
或许,仅仅是我不愿去相信这个事实。我和奶娘都是囚犯,而他们则是奉命秘密来看守的侍卫。我不知道我和奶娘究竟犯了什么错才会被关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的,但我知道,他们所在意的,只有我。
是我害的奶娘来到这里的。我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她本该可以像那个从墙外走过的美妇人一样,抱着自己的女儿,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座小小的院子之外。她是个很漂亮的人,如果是她的女儿的话也会生的像她一样的漂亮吧。她本该会跟一个疼爱她的人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现在却不得不待在这里陪着我。在她的心中,可曾恨过我?
我突然傻傻的笑了,原来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不协调的存在着。即使猜不到谁才是那个幕后的主使,但想必一定会是个有权有势的人吧。那些侍卫,也一定是听了他的命令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到这里来装扮成种种小贩走夫的样子监视我吧。如果我死了之后,再也不必留在这里的他们也必定会很高兴吧,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让所有这些无关的人陪着我一起孤独,一起痛苦呢?
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无视那似乎有些微微发抖的闪亮的箭镞,又向前踏出一步。
这下,一切都会结束了吧?
我淡淡的想,心中一片宁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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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可我从未想过要面对死亡的恐惧。或许死亡的那一瞬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内心备受煎熬的苦苦等待那一刻的到来。我不想死,我不希望死,即使知道奶娘因为我所以才会被禁锢在这里,尽管知道那些侍卫并不喜欢我,但我依然没有想过自己会死。
很矛盾对吧?很可笑对吧?明明是自己做出的决定,明明知道这样就可以让所有人得到幸福,可是在自己期望的命运面前却踟蹰不前,我还不想死,我不要死去,我害怕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奶娘,每天都会准时给我们送来食物的大叔,还有那个烧饼摊的老板,即使我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冷意,即使我不知道他是否喜欢自己,但我还是想要活下去,对,就像那座矮墙外的一个平凡普通的孩子一样活下去。
或许在那一瞬间我的思绪突然飞回了过去,亦或许这仅仅是一个刚刚才开始的梦。我梦到的不是娘亲,而是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奶娘,有一个小小的庭院,狭小的庭院中有一棵每年都会落樱如雪的梨树,当调皮的我再不愿安安分分的走在青石铺成的地上时,它的最矮的那根树杈恰好能承受着我不重的分量。于是我便想着要如何才能爬上去。低低矮矮的树杈,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确实显得有些遥不可及,或许我应该在那棵树下放一个长凳,或许我应该先去找几块厚实的砖头。
可我在家里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让我顺利爬上那个树杈的工具,没有长凳,没有砖头,干干净净的庭院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干净,就连长在青石缝里的小花小草也似乎在主人精心呵护之下显得一尘不染。当然这些全都是奶娘的功劳,虽然打小就一直跟她在一起,但美丽娇柔的奶娘现在对我来说依然是个拥有着无数光环的谜。如果不是不知什么时候便喊习惯的奶娘这两个字的话,我想,我一定会把她当成我的亲娘吧。
当渐渐懂事的我终于在读书写字中知道那两个词的不同时,我的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失落。她只是我的奶娘,对茫然不知的我来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比她更亲近的人存在着,可是,那个本该像她一样在我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的娘亲究竟在哪里?我不知道,也不愿知道,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娘亲的幻想,也在奶娘对我的悉心照顾中一点一点的淡忘。只有在心里,我还存在着一丝小小的希冀,我的娘亲原本就是那些坏人们杜撰出来的东西,奶娘才是我真正的娘亲。每当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躺在奶娘臂弯里的我偷偷地望着那个总会有一个又一个的新奇的故事哄我入睡的人精致的脸,我便总有一种她会突然从我面前消失的感觉,我害怕自己的感觉,害怕她真的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我害怕我的预感总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仿佛察觉到什么的奶娘轻柔的揭开被我突然抓着盖住脸的被子,动作就像是努力想要讨主人喜欢的猫那般搔搔我的耳朵,或者挠挠我的胳肢窝,她就像是个和我同样大小,同样顽皮的孩子一般用任何能想到的手段企图把盖子我头上的那床被子取下来。
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担心的双眸,我甚至能猜到她内心的茫然。围困我的黑暗仿佛是一只牢牢抓着我的手,在漆黑的看不到一丝光明的四周徘徊着,像只贪婪的野兽般的吞噬着我心里的恐惧和不安。我害怕她会突然离开,我害怕我一旦揭开被子奶娘就会突然从我面前,我害怕心里的那个一直在狞笑作响的声音,害怕她终有一天会永远的离开我。大概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才是我的朋友吧,仅仅揪住被子一角的手中,湿湿的全是冷汗,我害怕心里的那个声音会变成事实,我害怕那个预言会瞬间改变我的世界,把一直都会对着我露出柔柔的微笑的奶娘从我身边带走,留给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离儿,你在害怕吗?”奶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即使在无光的被子里惊恐的睁大眼睛的我仿佛也能看到她留在唇边的微笑,我能感到她将我抱了起来,我能感觉到她怀中的温暖,我甚至能看到她正在睁大眼睛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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