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正因黄、洪二人提起段皇爷而惹起满腹心事,闻言一愣,答道:“你说的是那段叽里咕噜的古怪东西?”

    孟寻真道:“那段文字其实是整部经书的总纲,可名之为‘九阴神功’。当年撰述真经的黄裳因担心经书落入心术不正之徒手中,恃之横行天下无人能制,便将这段总纲译为梵文,又用汉字译音书写。弟子通晓梵文,已明了经文内容。这‘九阴神功’精微奥妙,若段皇爷因救治我而折损功力,我愿以这‘九阴神功’相报。他只需依法修炼,最多三月,便可恢复如初。只可惜如今我全身真气都被欧阳锋那一张震散到经脉之中,难以自行运气调养。否则只需依这心法练习,有个一年左右时光,也能自行复原。”

    “此言当真?”洪七公微露疑色。

    孟寻真苦笑道:“难道前辈怀疑弟子会为保性命而捏造谎言?”

    洪七公略一沉吟,点头道:“老叫花信得过你小子的人品,更信得过全真教门风。好,我带你去找段皇爷。黄老邪,段皇爷所居之处离此不近,你可有把握将他活着送到地方?”

    “绝无问题。”黄药师肯定地答道,“我的金针续命之术,再加上你和老顽童以内力相助,一月之内可保孟小友性命无碍。”

    “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见段皇爷?”周伯通听出黄药师言下之意,忐忑不安地问道。

    黄药师道:“你自然要去,我要给孟小友用针,只有靠你和七兄联手镇住欧阳锋的掌力,才能保证他的伤势不会进一步恶化!”看到周伯通满脸苦恼之色,他有些不满地道:“伯通,你不是不想去吧?他可是你们全真教弟子,若你这作师叔的都不肯尽力,我和七兄还折腾什么?趁早大家各奔东西,孟寻真便任他自生自灭!”

    周伯通的脸涨得通红,好半晌后,终于长叹一声道:“若眼看着小师侄身死,将来老顽童有何面目到地下去见师哥?罢了,我跟你们一起去便是!”

    众人都有些诧异,不知他为何如此不愿去见段皇爷。

    因为孟寻真的身子不能移动,洪七公便亲自出马到临安城内张罗马车,他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此事自然难不住他。在等待洪七公的时间,梅超风拉着嘴里叨念着乱七八糟儿歌的傻姑走到黄药师面前,施礼道:“师傅,弟子奉命寻找几位失散的师弟,在此野店遇到这疯疯傻傻的小丫头,偶然发现她居然会几招桃花岛入门的‘碧波掌法’。弟子找附近的村民打听,有年长之人记得当年有一个叫作曲三的跛足青年开了这家小店,后来又娶妻生女,便是这丫头了。曲三的妻子因难产早逝,他便独自抚养女儿。后来那曲三突然失踪,女儿也突然变得疯疯傻傻。总算村民朴实,各家不时周济她些衣物米粮,这丫头才不致冻饿而死。弟子怀疑,那曲三便是灵风师弟。”

    “不用怀疑了,”黄药师看着在一旁呆笑的傻姑,黯然道,“你眼睛看不见,这孩子的样貌神气,和灵风少年时一模一样。”

    “那灵风师弟为何突然失踪,连女儿都不顾了?”

    黄药师不答,开始游目四顾,打量起这店内的布局结构。看了一阵,从旁边拿起一支蜡烛,道:“跟我来。”起身走进厨房,将橱门打开,举烛照时,见橱板上搁着七八只破烂青花碗,碗中碗旁死了十多只灶鸡虫儿。他也不嫌肮脏,随手将上面这些碗拿开,又抓住最下面的一只碗。那碗冰冷坚硬,表面生着厚厚一层焦袖,竟是用铁铸成。黄药师的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之色,手上运劲向右旋转,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响,橱壁向两旁分开,露出黑黝黝的一个洞来。

    **********************

    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本周获得一个分类强推的位置,但新书榜上的数据锁而复解、解而复锁闹个没完,不知道在搞哪样……
------------

第三十八章 一指回天

    “字禀桃花岛恩师黄尊前:弟子从皇宫之中,取得若干字画器皿,欲奉恩师赏鉴,不幸遭宫中侍卫围攻,遗下一女……”

    密室之内,对着两具骸骨,一个盛满珠玉、古玩、字画的大铁箱,黄药师拿着从密室暗格中找到的一封曲灵风的遗书轻声诵读,一旁的梅超风脸上忽而悲戚,忽而惭愧,神色不住变幻。

    黄药师读到这个“女”字住了口――遗书上的文字到此为止,后面只余一些斑斑点点的痕迹,隐约可瞧出是鲜血所污。他轻轻叹息,转头看向梅超风道:“桃花岛六大弟子,素以灵风天分最高,武功最强。若非断了双腿,岂会和什么狗屁的大内护卫同归于尽!”说到后来,他话语中既是自责,又是愤怒。

    梅超风跪倒在地,颤声道:“灵风师弟之死,都是弟子罪过,请师傅赐弟子一死!”

    黄药师冷哼一声:“我早就说过,你犯下如此大错,哪能一死了之那般便宜!”说罢,忽地伸掌在梅超风后背一拍,手掌提起时,指缝间已夹了一枚细如牛毛的钢针。

    “师傅?”梅超风大是惊诧,她本以为师傅得知曲灵风身死,对自己定是愈发愤恨,说不定便要用什么残酷手段加重责罚,心中正忐忑战栗,却不料他竟出手将先前施在自己身上的“附骨针”起出一枚。

    黄药师淡淡地道:“为师赏罚分明,你寻回灵风遗孤是大功一件。方才为师为你起出一枚‘附骨针’,便是对你的奖赏。不过灵风之死你负有间接责任,为师也要让你做一件事作为处罚。”

    梅超风喜出望外,连忙应道:“师傅有命,弟子自当遵从。”

    黄药师沉声道:“我要你收灵风的女儿为徒,将她教导成才!”

    梅超风一下呆住,耳中听到密室外傻姑的呵呵傻笑,她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对她来说,这“惩罚”的可怕甚至还在那“附骨针”之上。

    天快亮时,洪七公带了一辆马车回来,坐在车辕上赶车的人却是郭靖。原来郭靖和黄蓉在黄药师之后赶来牛家村,正与在附近城镇找了一辆马车赶回来的洪七公遇上。听说孟寻真身受重伤,两人都大为焦虑,其中尤以郭靖为甚,一路都在追问孟寻真伤势,直道听洪七公说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准备就绪后,众人将孟寻真搬到车上,黄药师、洪七公、周伯通、郭靖、黄蓉、穆念慈一共六人护送他上路。

    穆念慈已向父母表明自己对孟寻真的心意。在此之前,虽明知杨康自有取死之道,杨铁心夫妇还是不可避免地对孟寻真心存芥蒂,如今孟寻真为救他们一家而重伤垂死,那一点芥蒂终于烟消云散。对女儿与孟寻真之事,他们只有送上祝福,祷告孟寻真此去求医能够成功,然后与女儿好事得偕。

    一路之上,穆念慈将照顾孟寻真的所有事务一手包揽,甚至连换衣、擦身、便溺等事也毫不避讳。

    对于穆念慈,孟寻真先前的心理颇为微妙。见面之初,他对于这个美丽中透着聪慧、柔婉中又带着坚韧的女孩儿有着相当的好感。这种好感大半来自与前世读原著时的对这个角色的怜惜和喜爱,小半来则自相识后的短暂相处,还远未上升到爱恋的程度。当他得知穆念慈钟情于自己,选择了拒绝她的情意远远逃离后,这一份被他强制压抑的好感不但未曾淡漠,反而在被他封锁的角落中悄悄滋长,书中的角色与现实中的人物渐渐融为一体,难分彼此。到这一刻,随着穆念慈将似水柔情一点一滴的渗入孟寻真的心底,孟寻真对她的感情也如美酒般一天天地酝酿醇化。他的眼中心里的,已经不再是书中那个抽象的角色,而是这个情之所钟便无怨无悔的付出全部的女子。

    不一日众人到了桃源县境内,洪七公当先引路又走出七八十里,道路愈来愈窄,马车已不能通行。洪七公早有准备,从马车上拿下一张竹椅,将孟寻真搬了上去,用布带将他手脚和腰部缚在椅上,防止他坐不稳掉下来。而后让修习了“龙象般若功”体力过人的郭靖将竹椅背在背上,再往前行。走过**里路,道路两旁山峰壁立,中间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羊肠小径。众人循路登山,那路越走越窄,越走越陡,总算大家都身负武功,倒还不觉十分劳累。又走了好半天,忽听远处传来隐隐水声。愈往前走,那水声愈大,在寂寂空山中激荡回响,轰鸣如雷。待得走上岭顶,只见一道白龙似的大瀑布从对面双峰之间奔腾而下,声势甚是惊人。在瀑布旁侧的空地上,建有一间草屋。

    他们这一行人从岭上下来时,有一人正从那草屋中走出。此人黑面虬髯,身高膀阔,身上披着一领蓑衣,手中拿一根钓竿。看到迎面走来的这群人,他微露错愕之色,随即便认出了洪七公和周伯通两人,忙弃了钓竿,上前以晚辈之礼拜见。

    洪七公和周伯通也认得这渔人是段皇爷的大弟子,也是当年大理国的水军大都督。洪七公摆摆手便罢,周伯通却手足无措,颇有些不自在。

    渔人问起众人来意,洪七公也不隐瞒,将孟寻真之事详细述说了一遍。

    若换个人来此,渔人定是一口回绝,决不允许来人有机会见到师傅,引得师傅自伤元气相救。但这次送人来的却是洪七公,他不仅是师傅故交,绝不会起心加害,更兼侠名卓著,既然保证了有办法令师傅在短时间内恢复损耗的元气,那便绝无虚假。思虑再三,终究还是答应送众人上山。

    随后,渔人从草屋中搬出铁桨铁舟,分三次逆流而上将众人送上山去,并亲自引众人去见师傅。有了渔人引路,后面的樵、耕、读三人自然不会留难,一并陪着众人来到隐藏于深山中的一座小小寺庙门前。

    渔人先行入庙通报,不多时,昔日的“南帝”段智兴、如今的一灯大师亲自出迎。除了洪七公早知端的,黄药师和周伯通见到他这一身装扮都大为惊讶,其中周伯通更以为他是因当年之事而心灰意冷而舍弃帝王之尊出家为僧,不由羞愧得无地自容,躲在众人的后面不敢说话。

    一灯大师并未和洪、黄、周三个久未蒙面的老朋友寒暄,而是直接来到已被郭靖从背上放下来的孟寻真面前,先仔细看他气色,又抓起他手腕查看脉象,面上的神色愈来愈凝重。

    “如何?师伯以为弟子可还有的救?”孟寻真轻笑问道。

    一灯大师见他重伤之下居然还可以谈笑风生,对他的气度心性很是欣赏,合十笑道:“当年王道兄来大理传我‘先天功’,曾说起他刚刚收了一个关门的小弟子,天资卓越,日后必定在武林中大放异彩。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贫僧的几个弟子与贤侄相比,却是差得远了。”

    站在孟寻真身边的穆念慈忽地向着一灯大师跪了下去,连连叩头不止,哽咽道:“大师慈悲,求您救孟大哥性命!”

    一灯大师伸手在穆念慈的手臂下一抬,一股柔和的劲力托着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看她额头已经一片青紫,脑海中不由闪过一个同样向自己叩头乞怜,求他出手救人的窈窕身影,幽幽的一声长叹,将右手覆在穆念慈额头,发出一股醇厚绵延的内力为她活血化瘀,柔声道:“姑娘放心,贫僧必定竭尽全力救治孟贤侄。”随后转头对洪七公等人道:“故友来访,贫僧本当亲自设茶待客,但此刻救人要紧,只能让劣徒接待几位,失礼勿怪。”说罢,吩咐小沙弥抬了孟寻真去禅房,又准穆念慈随行,而后命四大弟子代自己招呼众人。

    渔、樵、耕、读四人虽想劝说师傅,但见他面上神色坚定,知道说了也无用,只得依从师命引其余众人去了。

    将孟寻真在禅房中安置好后,一灯大师令小沙弥退下,只留了穆念慈在场。穆念慈见这禅房四壁萧然,除一张竹几外,只地下三个蒲团。一灯大师举手将门上卷着的竹帘垂了下来,点了一根线香,插在竹几上的炉中。他在一张蒲团上盘膝而坐,又让穆念慈也拣一张蒲团坐下,转头对孟寻真道:“贤侄,你将全身放松,稍时不论有何痛痒异状,千万不可运气抵御。”

    孟寻真笑道:“明白,弟子就算自己已是死人一个。”说着便将双目阖上。

    一灯含笑点头,随即闭目垂眉,入定运功。当那线香点了一寸来长时,他忽地从蒲团上跃起,左掌抚胸,右手伸出食指,向着孟寻真头顶的百会穴上缓缓点去。

    在一灯大师出指之际,一旁观看的穆念慈眼前一花,仿佛眼前站着的不再是一个慈眉善目、缁衣芒鞋的老僧,而是一位气度庄严、威风凛凛的至尊帝王。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0271 10272 10273 10274 10275 10276 10277 10278 10279 10280 10281 10282 10283 10284 10285 10286 10287 10288 10289 10290 10291 10292 10293 10294 10295 10296 10297 10298 10299 10300 10301 10302 10303 10304 10305 10306 10307 10308 10309 10310 10311 10312 10313 10314 10315 10316 10317 10318 10319 10320 10321 10322 10323 10324 10325 10326 10327 10328 10329 10330 10331 10332 10333 10334 10335 10336 10337 10338 10339 10340 10341 10342 10343 10344 10345 10346 10347 10348 10349 10350 10351 10352 10353 10354 10355 10356 10357 10358 10359 10360 10361 10362 10363 10364 10365 10366 10367 10368 10369 103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