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寻真拱手道:“晚辈并无异议。”
三人都看向欧阳锋,他略一沉吟,也点头道:“可以。”
洪七公便对穆念慈道:“穆丫头,劳烦你用草茎做四支签来,两长两短。”
穆念慈先看孟寻真,见他点头,便弯腰拔了四根青草在手中,而后背转身去,掐去首尾,做了两长两短四支签握在手心,露出长短相同的一段。
四人分别走上前去抽了一支签,结果是洪七公和孟寻真抽到一对长签,黄药师和欧阳锋抽到一对短签。
黄药师拔出玉箫,在空中轻轻一挥,八音齐鸣。他向着欧阳锋微笑道:“锋兄,时隔二十五年,今日兄弟又要领教你的高招了!”
欧阳锋一言不发,双腿微曲,手中蛇杖遥指对手,杖身上两条奇形小蛇蜿蜒游动,向着黄药师嘶嘶吐信。他原来的蛇杖及杖上双蛇都被孟寻真以紫薇软剑斩断,后来虽重铸了一根铁杖,但那杖上的异种毒蛇却是直到不久前才好不容易培育出来。这两条蛇的毒性与原来的无异,只是驯养未久,临敌之时却不如原来的两条灵动。
黄药师低喝一声“得罪!”,玉箫使一招“乘龙御凤”,拖着一声悦耳的鸣响,先点向欧阳锋咽喉下方“天突穴”,攻到中途,玉箫一颤,又分点双肩“肩井穴”,一招三用,精妙绝伦。
欧阳锋先后退一步,而后左闪右避,化解对手攻势后将手中蛇杖一挺,中宫直进攻敌胸腹要害。
武学中有言道:“百日练刀、千日练枪、万日练剑”,剑法原最难精。武学之士功夫练至顶峰,往往精研剑术,那时各有各的绝招,不免难分轩轾。二十五年前争夺《九阴真经》的那一战之所以会称作“华山论剑”,便因为当时与会的五大高手都是使剑。
第一次华山论剑结束后,黄药师与欧阳锋对余人的武功都甚钦佩,也知道若凭剑术,难以胜过旁人,此后便均舍剑不用。黄药师改用了平日用来吹奏自娱的一支玉箫,并自创了一路“玉箫剑法”,一招一式都以攻敌穴道为主,潇洒俊雅,精微奥妙。欧阳锋则精心设计了这柄蛇杖,杖头雕着个咧嘴而笑的人头,面目狰狞,口中两排利齿,上喂剧毒,舞动时宛如个见人即噬的厉鬼,只要一按杖上机括,人头中便有歹毒暗器激射而出。更厉害的是缠杖盘旋的两条毒蛇,吞吐伸缩,令人难防。
二人兵刃相交,各自施展出这二十五年来苦心研创的绝技狠斗,一时半刻之间,绝难分出胜负。
那边的洪七公也和孟寻真交上了手。洪七公知道孟寻真已经练成第三层“先天功”,自己很难再依仗深厚的内力以拙胜巧,因此一上手便用出了丐帮的镇帮之宝“打狗棒法”,前一式“棒打狗头”击敌头颈,后一招“反截狗臀”戳敌腰背,棒头挟风,招式精奇。这三十六路打狗棒法是丐帮开帮祖师爷所创,历来是前任帮主传后任帮主,决不传给第二个人。丐帮第三任帮主的武功尤胜开帮祖师,他在这路棒法中更加入无数奥妙变化。数百年来,丐帮逢到危难关头,帮主亲自出马,往往便仗这打狗棒法除奸杀敌,震慑群邪。
孟寻真虽未见识过“打狗棒法”,对这棒法的厉害却是如雷贯耳,当即全神贯注地施展“独孤九剑”接招还击。经过近两年的磨练,他已成功的用“独孤九剑”的剑理将《九阴真经》中所载的诸般奇功秘技一一破解,终于促使这套绝世剑法完成一次蜕变。此刻的“独孤九剑”在他手中使出,已经不再分什么“破刀式”、“破剑式”、“破枪式”……对手一招攻来,他自然而然的便挥剑还攻,每一剑都针对对手招式中的破绽而发,妙手偶得,浑然天成。
四人分作两对厮杀,身法招式越来越快,渐渐地在一旁观战的穆念慈已经看不清四人形体,只能隐约辨出四条鬼魅般的身影纠缠追逐,却看不出哪个是哪个。
蓦地,一声闷哼传来,有一条人影拖着一道刺目的血箭踉跄后退,却是其中的一对已经分出胜负。
黄药师随手抛掉手中只剩下半截的玉箫,伸出手指在左肩连点几点,此刻他左肩有一处前后贯穿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等他自封了伤口周围的几处穴道,血才渐渐止住。他向着对面的欧阳锋冷笑道:“原来锋兄的杀手锏竟是这柄怪剑。难得你隐忍至今才使其一展锋芒,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此刻欧阳锋左手仍拿着蛇杖,右手里却多了一柄奇形长剑。此剑便如是一条蛇盘曲而成,蛇尾勾成剑柄,蛇头则是剑尖,蛇舌伸出分叉,是以剑尖竟有两叉。剑身金光灿烂,剑脊上却一道碧绿的血痕,由剑身根部一直蜿蜒至剑尖,极是诡异。那剑散发着逼人的寒气,显然绝非凡品。方才交手至最激烈处,欧阳锋忽地从蛇杖中拔出这柄蛇剑,使了一招诡奇阴狠却又精妙绝伦的剑招。黄药师未料到他竟埋伏了这样一招杀手,猝不及防之下不仅被毁掉玉箫,更伤在这一剑之下。
欧阳锋虽然获胜,脸上却毫无欢容。他低头瞧着手中的蛇剑,双目中竟隐隐现出黯然之色。听到黄药师隐含嘲讽的话,也不做辩驳,转头去看仍在交手的孟寻真和洪七公。
黄药师担心他乘着两人激战之际突然出手捡便宜,藏于袖中的右手悄悄扣了一枚石子在中指上,准备着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以“弹指神通”相阻。虽然难以伤他,但只要稍稍阻上一阻,孟寻真和洪七公便有足够的时间缓过手来。
此时孟寻真和洪七公也斗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蓦地只听洪七公发出一声厉喝:“孟小子,接我一招‘天下无狗’!”一棒挥出,隐含六般变化,便见到四面八方俱是棒影,向着中间的孟寻真攻至,棒法之精妙,实已臻达武学中的绝诣。
孟寻真亦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七公,你也接我一招‘九剑归一’!”紫薇软剑提至胸前笔直刺出。这一剑至简至纯,看来便是一个丝毫不会武功之人也能使出。但这看似简单的一刺中却又似融合了无穷无尽的剑招变化,令人生出无从还击、招架甚至闪避的绝望之感。
两人用以一决胜负的杀招攻至中途,忽又不约而同地停下,洪七公的打狗棒悬在孟寻真头顶上方三寸之处,而孟寻真紫薇软剑的剑尖则距洪七公咽喉不足寸许。
他们两个人彼此对视一阵,忽地一齐哈哈大笑,各自收回兵器向后退开三步。洪七公挑起大指笑道:“这一阵是老叫花输啦!好小子,竟将武功练到如此地步,便是王重阳当年也颇不及你。青出于蓝,了不起!”
孟寻真倒持长剑抱拳笑道:“晚辈不过是一时侥幸,七公过誉了!”
洪七公瞪眼道:“赢便赢输便输,以为我老叫花输不起么?那边还有一个老毒物等你。倒是未料到他还藏着这么一招杀手,连黄老邪一个不小心都吃了大亏。你小子若要将‘天下第一’的殊荣留在你们全真教,却要多加几分小心!”
孟寻真转向缓步向自己走来的欧阳锋,目光在他右手的蛇形长剑上扫过,心中微微惊异一下,随即便恢复平静,举剑遥指对手,立下门户。他不知道这柄本该在明代末年的《碧血剑》时代才会出现的“金蛇剑”为何会出现在欧阳锋手中,只是模糊的联想到眼前的“西毒”和日后称霸苗疆的“五毒教”或许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这些疑惑与猜想转眼间便被他弃之脑后――无论对方又变出怎样的底牌,眼前他要做的,便是凭着二十五年努力修成的这一身绝学,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
欧阳锋随手将蛇杖抛掉,右手执定金蛇剑,左手捏个剑诀,在孟寻真身前丈余外站定。
两人对峙一阵,忽地同时前冲,一金一紫两道剑光同时暴涨,将他们的身形裹挟其中。两人这是第三次交手。第一次在长江边上,孟寻真武功未成,在欧阳锋手下几乎难以自保,幸得郭靖赶到,两兄弟联手才将欧阳锋杀退;第二次是在牛家村的野店之内,当时孟寻真虽已有了与欧阳锋一战之力,怎奈欧阳锋并未给他公平一决的机会,竟乘着他与金轮法王激战之际突施偷袭,几乎要了他的性命;这一次交手,孟寻真固是武功大成,欧阳锋却也别有际遇,一身绝学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此次公平对决,正是棋逢对手,一时之间胜负难分。
转眼之间,两人已激斗三百余招。欧阳锋的金蛇剑愈使愈奇,渐渐地身与剑合,整个人仿佛化身为一条巨大的金蛇,金蛇剑便是蛇口中的蛇信,向着对手游走不定,吞吐闪烁,只欲啮人。孟寻真的紫薇软剑却愈使愈简,翻来覆去便是直刺、斜挥、横截几个架势,但每一个简单之极的架势中都隐藏无穷后招变化。
“死!”
“杀!”
欧阳锋和孟寻真不分先后地发动了杀招,金蛇剑蜿蜒而来,紫薇剑笔直刺去,两柄剑上都凝聚了用剑者的全心全灵之力。
两条人影一触及分,孟寻真的身上现出七八道纵横交错、深可及骨的可怖伤口,脚下一个踉跄,全靠不顾一切飞扑上来的穆念慈搀扶住没有跌倒。欧阳锋的却是身上不见半点伤痕,手拄金蛇剑稳稳站定。
“好剑!好剑法!”欧阳锋喃喃地念了两句,颈侧忽地现出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旋即“波”地喷出一团殷红的血雾,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金蛇剑表面亦现出一条条蛛网般的裂痕,随后“咔”地散落成满地的碎片。原来孟寻真的剑法终究高出他一线,手中紫薇软剑的品质亦胜过他的金蛇剑。双方全力一击之下,孟寻真已身上这几道伤口作为代价,不仅毁掉金蛇剑,更割断了欧阳锋颈侧的大动脉。
便在欧阳锋毙命的一刻,孟寻真的脑中响起了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恭喜选手完成第一阶段任务,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中夺取‘天下第一’荣誉。系统奖励选手驭兽牌一枚,选手将可用之与契合度已达到契约标准的灵禽白雕契约。完成契约后,选手可与两只白雕心灵相通并将其纳入驭兽牌带离本世界。十天后的此时此刻,选手将进入《天龙八部》世界完成第二阶段任务,请做好准备。”
听到可以将白雕带走,孟寻真精神一振,尝试着在心中默问道:“我是否可以将本世界的人带走?”
隔了片刻,在孟寻真几乎失望的时候,那系统出乎意料地给了他答案:“当选手完成最后阶段的任务,可与选定的剧情角色一起离开系统空间;此外,选手每完成一个阶段任务,都可以自由选择一个经历过的世界修养十天。”
孟寻真惊愕之后是一阵狂喜,急忙又追问了几个细节方面的问题,但那系统又恢复了沉寂,再也没有给出半点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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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草原屠龙
蒙古草原,成吉思汗金帐。
在这座象征着大草原无上荣耀与权力、巨大而华丽无比的帐篷里,铁木真独自坐在一张黄金大椅上怔怔地出神。这张椅子是攻破金国中都时抢来的,椅背上铸着盘龙抢珠,两个把手上各雕有一只猛虎,原是金国皇帝的宝座。
强大的花刺子模已经在蒙古大军的铁蹄下灰飞烟灭,西方诸国纷纷在蒙古勇士的弯刀下战栗臣服,乖乖地认同了铁木真的两个儿子术赤和察合台的统治。
然而这些被臣属歌颂为“伟大”的胜利并未带给铁木真多少喜悦和兴奋,他在金座上支颐沉思,想到的是自己多苦多难却充满激情的年轻日子。如今他虽然拥有无数美丽的妃子、百战百胜的军队和无边无际的帝国,却怎都无法挽回那如水逝去的岁月。
帐外忽地传来一匹战马的悲鸣之声,旋即又归于沉寂。铁木真在大漠中生活了一世,一听便知是一匹老马患了不治之症,主人不忍它缠绵痛苦,一刀杀了。
想到自己近年来亦如那老马般精力渐衰,铁木真不觉打个寒战,心想:“我年纪也老了,也不知还有几年好活?既然终究要归于黄土,所占不过数尺之地,那么辛辛苦苦打下这大大的疆土又有何用?”
他终究是一代枭雄,心情偶尔低落片刻便又振奋起来:“罢了,既然身难久,便使名长留。有生之年,我当率领蒙古铁骑,打下一个前所未有的伟大帝国,使得千百年后,凡是太阳照射的地方,都有人传唱成吉思汗的功业!”
想到此处,铁木真想着帐外高喝一声:“来人!”
一名亲兵首领从帐外走进,单膝跪地道:“听候大汗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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