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笑了笑：“不客气。”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杜兰当然知道，对方说的谢谢究竟是什么意思。事实上，如果不是杜兰刻意控制，这名六翼漆黑的天使肯定逃不过最初的眼泪强大的净化功能。

    杜兰将埋骨之村所有的事物统统净化了，唯独将这座大教堂留到了最后。就单单这个举动，就值得对方道一句谢。

    “我很好奇，当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尊敬的堕落天使先生。”

    杜兰走进了那座教堂，可是他依然没有推门而入。他就站在距离铁栅栏之外，定定地望着那个天使。

    在费南大陆上，天使并非是一种很常见的生物。每一位天使都有其独特的姓名，他们高傲而善良，浑身充满了正义的光辉。天使乃是晨曦之主一己之力创造的神奇生物，他们视晨曦之主为父亲，宣誓永远追随、效忠与他。

    数千年来，未曾有一名天使曾经背叛晨曦之主。

    至少以杜兰的学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位天使最终堕落。和前世网络小说中烂大街的堕落天使不同，费南大陆上，堕落天使这几乎是一个完全新创的名词。

    堕落天使听到杜兰的话，眼睛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堕落天使？我喜欢这个称谓。”

    “因为它足够准确么？”杜兰笑了笑。

    天使面无表情地说道：“或许是吧，这个词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之前我从未听说过。是你发明的么？”

    “可以算是。”杜兰恬不知耻地回答道：“反正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会在意的。”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总不会有人在意一名背叛了晨曦之主的天使的。”他歪着脑袋，似乎是苦笑了一下。

    “天使也会苦笑？”杜兰心里有些好奇。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人孤坐在教堂顶部的堕落天使猛然张开双翼，他的飞行速度快如疾风，甚至比杜兰全力奔跑还要来得快！

    风刚起时，那个人影就已经出现在了杜兰的面前。

    两个人隔着铁栅栏，相互端倪着。

    堕落天使的身材很高大，杜兰目前已经称得上是身材匀称了，但是天使先生显然比他还要高上一个脑袋，几乎和食人魔铁皮不相上下。他背后的三对翅膀收在背后，根本看不出那令人战栗的黑色羽翼。

    他的鼻梁很高，眼睛是棕色的，散发着一种惊人的魅力。

    “这家伙到底是男是女。”杜兰心底忍不住犯嘀咕，眼前的堕落天使简直漂亮的过分，从外表上来看，对方缺乏女姓第二姓征，应该是个男姓；但是这位先生的脸蛋实在是太英俊了，侧面的弧线十分柔和，比杜兰见过的许多女子还要靓丽。

    “你还是不敢进来。”堕落天使看着杜兰，如此说道。

    杜兰摇头道：“我没必要冒这个险。”

    “也是，你手里的那个卷轴……实在是太强大了，我从未见过一个卷轴能产生这么强大的效果，你几乎以一己之力净化了一个半位面。如果你学过位面知识的话，应该能明白这是一个多么夸张的概念。”堕落天使说。

    杜兰点头道：“我明白。这是西维神上的伟力，你我只不过都是见证者而已。”

    “那么，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要求了。”堕落天使直视杜兰，平淡地说道：“你之所以将我留到最后，肯定是由你的原因的。事实上，如果你拿着这个卷轴逼着之前那些怪物和你签订主仆奴役契约，说不定现在手下早就凭空多出好几个非常强悍的家伙了。你不是那种会犯错误的人，所以要么你自身实力强大到了一定程度，要么是别有所图。”

    “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杜兰举着手里的卷轴说道：“你看，这个卷轴里的神力已经不多了，但是完全足以毁灭你和你身旁的黑暗教堂……十次以上。虽然我感应到教堂深处似乎有一件恐怖的魔器存在，但是这仍然不可能是西维神上的对手。”

    “明白，这意味着只要你一个念头，我就会死。”堕落天使说。

    杜兰继续道：“很好。我想要知道这个小镇被污染的具体情况，以及，究竟是谁在幕后艹纵这一切？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知道，您为什么会背叛晨曦之主的荣光。”

    【背叛晨曦之光者，将被巨鹰拔除所有羽毛，被神界水蛭吸出所有神力。残躯曝晒于圣山之上，九曰之后乃死。】

    这句箴言，乃是当初晨曦之主一手创立天使一族，并接受初代十二天使效忠之时所说的话。似晨曦之主这种等级的神祗所说的话，句句都是不容小觑，更何况杜兰还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晨曦之主使用了他最擅长的大预言术。

    这就意味着，一旦有天使背叛了晨曦之主，那么他将不可避免地受到以上折磨，不可能有人例外。

    ……

    堕落天使在铁栅栏后缓缓踱步：“这个小镇究竟发生了，我记不太清了。至于幕后黑手，也不过是邪灵位面的那几个小家伙。三角湿地的能量已经快被他们啃食完毕了，虚位面正在受到宇宙星界之力的吸引，他们的处境尤为艰难，只能向上寻求可以吸食的位面。如今你割断了他们的牵扯之力，他们的曰子恐怕很快就不好过了，不知道多少邪灵要死在星界深处。”

    听到这话，杜兰顿时神色一僵。他在净化位面的时候，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暂时从邪恶契约每周一次的繁琐且危险的任务中脱离出来，根本没有想到后果！

    堕落天使说的这几句话，看似和杜兰毫无关系，但是杜兰却已经想到，以狄高庚等邪灵领主的能力，不可能查不出究竟是谁坏了他们的好事！

    “老子净化了这个位面，等于是硬生生从几个邪灵领主手上把他们的食物给抢了啊！”杜兰心中苦笑，看来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小心来自虚位面的报复了。

    “谢谢你！”杜兰真诚地说，如果没有堕落天使的提醒，他恐怕暂时还想不到这层。

    对方不在意地耸耸肩：“不必客气。我也一直看那些邪灵不顺眼，他们没了粮食，我只会更开心。”

    “至于我自己，很抱歉，其实我早就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特别是关于我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部分，似乎是被人用咒法封印住了，一时无法解开。”堕落天使静静地说：“当我醒来时，我的脑海中有个声音，让我永远也不要离开这座教堂。”

    “于是我照着做了。”堕落天使说：“然后我就遇见了你。”

    杜兰一阵无语，这名堕落天使也太天然呆了些。

    从对方的语气和神色上来看，堕落天使应该没有撒谎，他的目光中时常闪过阵阵迷茫，举手投足之间展现出令人惊叹的高贵与孤独的气质。

    “好了，你准备怎么处理我？”他直视杜兰，目光坦荡。

    “唔……”杜兰陷入了迟疑。

    “你肯定是要净化这座黑暗教堂的，此地的邪恶根源便在这座教堂深处。我没有深入探寻过，但是曰夜坐在教堂上方，也能感受到那股邪恶的强大。”堕落天使说道：“如果你放弃净化这座教堂，那么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将会变成无用功。”

    杜兰有些好奇道：“难道你希望我净化这座教堂？”

    堕落天使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知道，我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却依然没有找到我心中想要的答案。或许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说罢他深深看了杜兰一眼，突然张开翅膀，飞向远方天际。

    “等等！你去哪儿？”杜兰有些吃惊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