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莫神机......问题还是出在莫离身上。”徐知诰得出结论,他想到:若非钱元瓘是受莫离节制,被莫离时时以王位继承之事作为提醒,钱元瓘不至于突然变得这般小心谨慎——照此说来,这莫离果真不是浪得虚名,他人虽在江淮,却极有可能只凭战报,就看出了常州的异常。

    这个念头一起,徐知诰就觉得极为有理,继续想到:莫离严令之下,钱元瓘时时警惕,虽然恼怒久攻常州不克,却仍能保持一些清醒,这才能看到他原本看不出的东西,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些许端倪......

    徐知诰站起身,负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凝神细思,越想越觉得莫离此人端得是不好相与,甚至能称可怕,“身在百里之外,不发一兵一卒,竟能左右常州战局,使我必成之良策化为泡影,此何等人也?!”

    “莫神机,莫神机......神机妙算,料敌于先......若我有这等大才辅佐,何愁大业不成?”徐知诰忽然愤愤一拳打在书桌上,他想起这半年以来,吴国屡出良策奇计,用精兵北上,其中不乏神出鬼没的手笔,但竟然都让莫离一一破解了去,半个也没能达到预期成果。

    徐知诰不禁拿身边的谋士与莫离相比,比来比去竟然发现没人有这等大才——宋齐丘长于大略短于战阵、周宗精于细处格局却不够、史虚白......此人就知道劝我有得有失!

    还有其他人,纵然政才不小,但在军事造诣上,都难与莫离相媲美。另有一些大将,虽然也有才干,但总觉得差点意思,才冒头的年轻一辈俊彦,不乏资质卓越者,然则到底历练不足,还远未成长到可以独领大局的地步。

    越想徐知诰的心情就越发失衡,“此人竟有孔明、药师之才,可遇而不可求......”念及此处,徐知诰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火,双眼通红,咬牙道:“李从璟,你何德何等,竟然叫你得了这等大才?!”

    分明是嫉妒到了极点。

    ......

    锦绣阁。

    史虚白要了二楼一间通透雅间,一边饮酒一边观看堂中高台上的歌舞演奏,虽然身影举止无不洒脱依旧,眉宇间却凭空多了几分萧索之意。

    葛三娘、苏红袖离开后,锦绣阁落入旁人之手,大概是深为认可原本装饰风格的缘故,重新开张之后并未如何整修,一应阁楼灯饰装潢都基本维持了原本模样。

    然也正是如此,让史虚白感受到了物是人非的惆怅,酒仍旧是原来的酒,滋味却已好似不再如从前。

    很少有人知道,史虚白对锦绣阁用情颇深,这也是他跟很多人不一样的地方,这个他刚到金陵无处安身时,凭借几首诗词文章,就让他几乎享受到免费待遇的青楼,不仅有他的风流,也有他的情意。

    葛三娘、苏红袖这些人,在史虚白看来都是妙人,只可惜却是再也见不着了。

    史虚白饮尽杯中酒,轻叹一声,就准备起身离开,但不等他站起来,就有人坐在了她身前。

    见到这个人,史虚白竟然没有再着急要走,因为在他看来,眼前的人也是个妙人。

    能不作男儿装扮,以女儿之身堂而皇之在青楼行走的女子,自然是妙人。

    “眼下国事正紧,先生竟然有暇在此饮酒赏舞,我是该说先生风流不羁呢,还是该说先生不务正业?”林安心坐在案后,微笑中带着两分打趣。

    史虚白笑道:“林司首不也跟在下一样?”

    林安心拿起酒杯在眼前打量,幽幽道:“我可跟先生不同,我是确已无事可做。”

    史虚白笑意不减,“但依在下看来,林司首不是乐作闲人之辈。”

    林安心不答,反而问道:“常州之战陷入僵持,先生如何看待?”

    “常州之战既已陷入僵持,还有甚么好说的?”史虚白似乎又有了兴致,再叫了一壶酒来,“林司首想问的,怕是江淮战事吧?”

    林安心嫣然笑道:“果然甚么都瞒不过先生。”

    酒娘送来一壶石冻春,为史虚白斟上一杯后,才扭着腰肢款款离去,史虚白品着美酒道:“你我说话的这会儿,江淮只怕正在大战,只不过战报一日不传回,在下也无法轻言擅断。”

    放下酒杯,史虚白回味一番,这方才无味的酒,此时竟然有了香醇之意,“不过江淮之战乃是两地决战,事关两地将来,某倒确有北上一观之心。”

    “是吗?”林安心眼神玩味,“不知先生是想领兵出战呢,还是想孤身前往?”

    史虚白至此终于放声大笑,“某从未领兵,岂敢拿将士性命当作儿戏,还是只身前往的好!”

    林安心笑容颇有深意,“先生乃是书生,独自前往战乱之地,只怕旦夕之间性命不保。”

    史虚白笑而不答。

    林安心忽然神色一变,眼神凌厉,一字字道:“先生该不会是,想要投敌吧?”

    史虚白坦然无愧道:“这话从何说起?”

    林安心冷笑道:“先生自入丞相府,逢大事,屡有进言,然则据我所知,丞相好似鲜有纳策之时。先生既然在金陵不得用,有北上投敌之心,岂不顺理成章?”

    史虚白再度哈哈大笑,满饮一杯酒,这才看着林安心道:“如此说来,林司首岂不更该北上?”

    林安心盯着史虚白,半响不说话。

    史虚白自饮自酌,安然自在。

    末了,林安心率先妥协,幽幽一叹,“投敌,我不能为也。”

    史虚白笑得跟狐狸一般,“某也作如是念。”

    林安心没好气的瞪了史虚白一眼,望着桌上的杯子不说话了。

    史虚白这时却道:“不过去江淮看看战局,料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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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三 江淮掩有十四州 南北相争今何姓(8)

    扬州,唐营。?  ?   ???.ranen`

    “根据各地斥候上报,除却和州外,其它地方并无淮南兵马出现的迹象。”王朴面色凝重对莫离道,“出和州的淮南军已经抵达滁州全椒县,全椒县守军已经奉命退往滁州,据报,全椒县的淮南军声势浩大,竟有七八万之众。全椒县距离滁州不过六十里,倍道行军仅需一日就能抵达。”

    莫离不做置评,看向刚入帐中的第五姑娘。

    第五姑娘见礼后道:“军情处上报,各地多有淮南斥候,尤其杨子、瓜洲、白沙、**一带,淮南斥候出现频繁。另,东部沿海的海安、陵亭,甚至楚州盐城,也发现了淮南斥候。”

    王朴变色道:“结合之前情报,此番能渡江北来的淮南兵不过八万左右,照理说应该都去了滁州,可为何淮南斥候又在各处出现?淮南到底打的甚么主意?”

    莫离平静道:“淮南进军江淮,有多种用兵策略。眼下,王会、王彦俦所部虽然大张旗鼓,看似有八万之众,但是真是假不好论断,若是真,则其用兵重点在攻克滁州,将扬州与寿春隔绝,而后各个击破;若是假,则淮南主力另有进军方向。”

    “缘何可能是假?”王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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