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明向晚,
照霜带寒。
......
马庆一个翻身耍起自己的亮银枪,原本他的招数大开大阖,刚健有力,醉酒之后反而有种内敛的劲道而绵里藏针,更显凛冽。小九看着喝彩连连。许是此地真是有地利,又或是小九鼓励,马庆越舞越快,感觉胸前蓄起一股气劲越来越强,不吐不快。周身更是绕起劲风,呼呼作响,每一枪,刺出都是裂空碎石。可即便他已经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那股劲道还是不能完全舒展,甚至有逐渐郁结的倾向,马庆双眼猩红,长啸一声,亮银枪如同游龙拔地而去。
枪法讲究**,内修心、气、胆;外练手、脚、眼。以身养气,以意御枪,将力气汇聚到每一个招式之中,务必能够毕其功于一击。枪法百家争鸣,原本亮银枪走的是赵家枪的路子,占着一个柔字,刺枪如同银蛇出洞刁钻犀利。可惜马庆家学学了个七七八八,加上本身又是大大咧咧的个性,枪法中时时透露着一股狠劲,颇有霸王枪的风度。霸王枪自然是以刚猛暴烈见长,求得是以力胜巧,其中一式唤曰霸王摔枪最是狠辣强横。可惜这种招数非得天生神力不能展其神威,马庆也练过些时日,只是他那高瘦的身板使出来就有股子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思。
可此时此刻,马庆胸中像灌满江河湖海一般翻涌不止,力道可远不止大了几分而已。他重重劈下亮银枪,摔在地面上。枪砸在地面上借个巧劲再把力反弹回来,所谓借土生金,亮银枪上附着的五行之力更加澎湃汹涌,再借势直刺。那一道气劲有若实质,向前直冲,地面随之“撕拉”刮出一道不浅的口子来,翻出棕色的泥土来。
口子越拉越长,奔北而去。
马庆周天蕴藏的力气一泄而空,又有几分酒劲,摇摇晃晃的站不住脚。拄着枪才勉强站稳,他右手叉腰,对这一枪的威力甚是满意,呵呵哈哈的笑了起来。
山头日黯,地上人痴。
他双手牢牢攥着锃亮的亮银枪,说:老朋友啊老朋友,这一发,也算高/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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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地裂横亘南北,百姓两隔阴阳
马庆双手牢牢攥着锃亮的亮银枪,说:老朋友啊老朋友,这一发,也算高/潮了吧。
不料半响之后,一声震天的巨响从北而来,竟是从几十里外的青江城传来的。
马庆定了定神,眯起眼睛,竟看到北方那座高大的城墙竟然轰塌,滚滚烟尘弥漫开来,携着排山倒海之势升腾百丈有余。
马庆修为不低,却仍旧看不大仔细,于是就越发汇聚精神去看,不料此时周天内元气一阵翻滚错乱,双腿一软摔了一个狗啃泥,当即不省人事。
霎时间,尖月淌血,青江长哭。
一道地裂,自南向北直插青江的内城,南面的城墙哗啦啦裂开一道十几丈的大缺口。原也说过,青江城如同一个卧倒的“凸”字,内城就是那个突出的口袋。不同于供平民居住的外城,它乃是青江军备的核心,除了白有贵的奉常府邸在城南,几乎所有的官宦都在其中,同时囤积着大量的器械粮草,城池更是累年加固毫不懈怠。不说铁桶金城,但无论面对何等攻势,固守方寸,等待墨城红衣驰援绝对绰绰有余,绝无可能一息之内就给毁了。
而今日,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城坍楼陷,哀鸿遍野。
刚刚日落,各家各户都起了火烧煮晚饭,正是一日之中薪火最隆的时候,所以内城各处均是不可避免地走了火,而且这火借着风势沿着断壁和木质的梁柱疾走,留下一道又一道焦黑的炭痕,各处守备将领刚刚反应过来,几道火舌就已经奔着屯粮的仓库而去。秋收的粮草将将收来,若是此时着了火,入冬的供给肯定就难以为继了。附近的指挥官明白粮仓干燥,若是染了火,肯定一发而不可收拾,没有一点犹豫便召集了全部的人手去担水,以粮仓为中心开始灭火,一阵嘈杂中,随着将军的大声的号呼指令,开始有了有序的回应。
青江将校无不训练有素,一阵慌乱之后也开始了自发的抢救,并派遣军士奔向镇守府求援。
马阔的镇守府邸在内城最西南端,避过了地裂之处,房屋未受到过大的损失,但是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附近。马阔立于屋脊,剑眉倒竖,怒目圆睁,直勾勾地望着北面一片连着一片的大火,心里飞速的算计着。
屋下立着马家的丁甲,和跪着的镇守府的僚属、部曲,以及从附近赶来请命的军官。诸位均抬头望着如同石塑的一城之主。
马阔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胸中已经做了最恶劣的打算了。他解下背上的神臂弓,取出箭囊里的十余枝鸣镝,也不多话,一根根射向空中,而每一枝鸣镝都会发出独特的声音。每随着一个鸣镝呼啸而去,院落的传令官便心领神会,疾走冲出,一边奔跑一边聚拢自己的部曲,奔向鸣镝落下的地方。
当然鸣镝只能直接号令一些军职较高的将领,再经由他们节制自己的部属,一层一层传达下命令。很短的时间内,青江内城里的军队就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只有马家直系的百来人仍旧未有任何动作。随着部属退散,马阔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他身法矫捷地翻了下来,随即喊出两个名字:马如龙,马踏雪。两名玄甲齐配的中年人应声上前,马阔却难得的犹豫了起来,迟疑着没有做声。
两人不仅是马阔的心腹股肱,更是一同长大的族兄弟,信任默契自不多说。因故马阔也不惮在这几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情绪。见马阔难决,更年长的马如龙便主动进言道:兄长一城镇守,些许小节顾不得便顾不得吧。
原来马如龙看得仔细,射出的十一枝鸣镝中,最先的二枝直指内城北粮仓,接下来的二枝落到齐备全镇户籍文案的镇守府北苑,再三枝则是去巡检城池南面的缺口,建筑工事;余下的四枝则是东南西北直奔天际,倏忽不见踪迹,而且指挥的俱是骑兵无异,便是四散的游骑出城打探敌情,往西的那枝必定也去附近的城镇,甚至主城墨城求援了。一见这部队的分配,马如龙便知道一向谨慎的镇守对地裂的第一判断竟是外敌所为,甚至疑心妖兽大举的侵入可能就在今夜了。若是这这种虚弱的时刻,毫无防备地再挨上迎头一击,不消多说,屹立半个甲子不倒的青江城可能就一战而陷,连今夜都撑不过去了。瞻前顾后,马阔自然不敢全力救灾。故而一是情报外援,次而是固城御敌,再次才是救灾救人。
若火势失控,镇守无论如何都逃不开决策失误救援不力的骂名了。而且如今受灾的又全是内城权贵,无一不是可以左右政局的人,新上任的马阔无疑要成为坐上热锅的蚂蚁了。而一旦马阔决策正确,真是有妖兽来袭,一场血战就已经在眼前了。马阔进亦忧,退亦忧,胸中难免升起天亡我也的念头。
马如龙也是感同身受,却不须如他一样事事权衡,故而又进一句:内城各户都有族人丁甲,若是组织起来也是一大助力,莫不如让我征召人员速速救火,家主还得需去城头主持大局,以应不测。
马阔虚应一声,回到:就依你说的。他又转向马踏雪说道;踏雪,你传我命令,征用外城所有的储水、民夫,来内城救火,你再传令韩督刑接洽你一切事宜。
随着两人得令离去,家中的丁甲都也转走大半,只余下不到三十个亲卫作为传令官。
马阔负手北望,又变成了一副石塑的模样,再看不出任何表情。
十一枝鸣镝呼啸四散,老镇守李哥舒也看懂了。
李哥舒用嘶哑的声音低骂道:马阔竖子,临阵怎可如此不会变通。
不过他却顾不得前去质询,因为,李府此时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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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李哥舒死于此
地裂恰恰好好自内城南门往东北,一直延伸到李府脚下,像掰玉米棒子一样把李府的大小房屋扯成两截,甚至有一排屋子已经坠入地面的裂缝之中,火苗也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瞬间就点燃了几乎所有的房屋。
但李哥舒心中也叹了句万幸,万幸主桌当时在正厅用膳,毗邻大院。他提前小半柱香的时间觉察出了异常,虽不甚明朗,却还是执意引着一家至亲避到了院落空旷之处,至少保全了性命。而其他原先在帮工的族人丁甲可就不是那么幸运,他们既没有李哥舒超人的五感,又没有资格去厅院中用餐。先是一道地裂,不少人坠入深渊;又是几道余震,活埋在断梁飞石之中;最后一些侥幸没死的,要用自己的眼睛仔细地看着火焰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氧气、水分全都夺走。他们甚至连眼泪都不记得流,就接受了死亡的命运。
不过李府中高手不少,懂得机变又身手不错的大有人在。他们面对天灾即便错愕了一阵,也能迅速的冷静下来,就地营救。可有一人不是这样,那便是李送青。
一觉有变,他和家主李哥舒眼神一个交汇,就奔西苑而去,甚至顾不得家眷老母。上下翻飞,约莫一个时辰后才又返回了大院,他附耳李哥舒轻轻两句,李哥舒听完须发皆张,咬牙挤出几个字:送青,雄儿,你们留此处救人。一说罢,他就独自抽身离去。
李哥舒身法极快,远胜于李送青,不消多时,便到了西苑立定了下来,此处正是原先的书房所在。眼前的书房却不再是房,而是一堆废墟,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将此处裂成了两段。这里原本是用来存放李家的账目文案,当然还有不少墨宝珍奇,样样都是意义重大。往日里宅门紧锁,族人根本不能随意进出此处,所以即便招逢大难,此处也如往常静悄悄的。而当李哥舒一停下,便有三道黑影落在他面前,正是一直守卫此处的三位军士。三人身手利落,在地裂中毫发无伤,毫无疑问都是高手,而且面目出奇的相似,竟然是三胞胎。三人轻轻躬身道:家主!
“阿大阿二阿三,散开警戒,格杀勿论。”
李哥舒说的极简略,三人齐声称是。
李哥舒当了半生的一方城主,晚年还主动交接了大位,见惯了生死、兴衰、权谋;自然不可能是挂念身外之物的人。而且城池之中,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家族人丁兴旺来得重要。而此时此刻,他不去救人而来此地,必定是有此地“必救”的理由。
此时天空开始不停飞过鸣镝。
李哥舒低骂了马阔几句,便进到了裂谷边上,俯视深渊。
此处果然另有玄虚:虽有瓦砾掩埋,但依稀可见有条通向地下的绵长的阶梯。这地道是修在两处巨大的岩层之间,因势利导,巧夺天工,上面又有成排的书房掩盖,本来是极难发现。只不过这次地裂不偏不倚地从地道中间经过,这才将其裸\露出来。
李哥舒左手按着带夜刀,纵身一跃。裂谷宽约十几丈,深不见底,险峻异常,可对李哥舒来说却没什么难度,他也不需走断裂的地道。岩壁中稍微凸起的地方,只要容得下他一个手掌的,就可做栖身处,而且显得游刃有余。兔起鹘落间,他已经落下十几丈,阶梯也止在此处,连接到了一个洞穴之中。
洞穴里简朴地很,除了一个蒲团,一方石台,什么都没有。它随着地裂洞穴一分为二,在裂谷的两面各有一半,李哥舒简单一探查,没有找到牵挂的物件。显然方才李送青也到过此处仔细探查过,所以李哥舒便料到,这物品肯定是掉到了裂谷之中了。一思至此,他恨恨从腰间拔出带夜刀,周天的精气飞速的运行起来,而后他低喝一声:火起。带夜刀刀刃上燃起旺盛的火焰,一下子周遭映成了明亮的橙色。他又扫视了一圈,仍旧未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照理说,这个结果李送青已经禀报过,自己还是非得要再三确认才肯承认东西确实是遗失了。而修行到守境的深处,更多的是对心境的把持,以李哥舒的修为,这种愤懑和侥幸实属罕见。
如同白有贵、小唯他们一样,今日远在地裂之前,李哥舒的心境就莫名的起了波澜,而且在潜入这裂谷后,这种说不清的感觉又越发强烈起来。如同面对一个巨大,空旷的夜幕,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丝光亮,甚至没有一丝触感,却不知怎的,却明明知道有什么东西就在你身前。它沉默,强大,手持着利刃的就在你身前。此时的李哥舒尚未知晓,这份感觉正是悟境的一道门槛:命感。有了这道感觉,人便渐渐超脱了躯壳,以天的视角,时间的视角来观察这个世界和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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