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白子的形似一位将军,赤铠红面,全身上下如同燃着火焰无一处不是红彤彤的,口方阔有棱,山根处有一凸起形似竹节,耳后还残留着些许粗糙的鳞片,可怖的是,眉间至后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创。手脚上锁着细长地镣铐,似乎只能在这尺寸方圆之中活动,可他却全无一丝囚徒的落魄模样,自有一副冷峻狠戾、高高在上的威势,只不过落子时难免一阵丁丁玲玲的响声。

    执黑的人只作寻常的书生打扮,眼窝深陷,合着眼睑,自始至终都没看这棋局,只顾自己倏倏倏地落子。

    “先生,这声音可是?”

    “是。”

    “我去寻她回来。”

    “你的去留不由你,她的去留也由不得你”

    “我要让她回来,她就得回来;难道先生想拦我?”

    “她又不属于这儿,‘回来’一说从何谈起?”

    “杀她,罚她,让她,爱她;她生,她死,她宠,她辱,都在我一念之间。我在哪,她便须在哪。”

    “上座,你可莫忘了前事。”

    “我欲何为,皆由我,先生莫扰。”

    “落子无悔,这一局你又输了。”

    “我若是能赢,带着锁的就该是先生你。”

    “既然锁着,你还要去,不免太目空一切,你难道不知后果?”

    “我要去便去,自己的死活尚且不避,难道还得计较雾池里这些不成器的家伙!”

    “东境式微,不可违逆。”

    “言重了,棋就不同你再下了,先生请便吧。”

    “莫如使个外身相,便不算悖言...”

    “先生不必激我。我去则踏堂堂之阵,我归则扬正正之旗,总不能损了我雾池的威名。”

    说完,“赤”将军一把扯断了细长的锁链,从这囚牢中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背后的书生弓着身子将黑白子一颗一颗拾掇起来放进棋罐里,嘴角微微的抽动,似喜非喜,似忧非忧,喃喃自语道: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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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芳踪难寻,冷暖自知

    白马族不知何因由仓皇退去,青江守军闻讯急追,小胜两场,斩敌八百。马家军班师回城,志得意满。可这青江城里,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地裂自南向北坍了半个青江内城,东南一带几乎夷为平地。一时间青江内城出现了一道泾渭分明的“鸿沟”:东部尽皆缟素,哭喊号呼之声不绝于耳;而西部,虽说低调克制,但自有一副“天命所归,得胜回朝”的气势。

    东城伤得最狠的是李府。但李氏豪富,青江诸姓又卖面子,一家老小自然不需受风餐露宿之苦;隔夜就迁了外城城西。青江权贵不少都是以李家马首是瞻,突逢大难,李府往来陈情的人竟比平时还多。

    只不过,座上客满常悲戚,杯中酒盈无人饮。

    来往客人中,很多是因为听说了老镇守李哥舒在地裂一战中受了重伤而来探望的。可自始至终,李家上下就只有一个李送青操持事务。他主事多年,“打太极”、“踢皮球”的功夫炉火纯青,把一众探望的人都牢牢地挡了住。

    老镇守就这么失踪了!与他一起不见的还有李武雄、几位元老,甚至还有一位女眷--就是白瓶儿。

    这可急坏了小唯。

    地裂之战后,小唯身体一直很乏,稍走几步就头晕迷糊。于是睡了醒,醒了睡,浑浑噩噩没下过床铺。待他身体好转,意志清醒之时,已是三天之后了。

    在仆从帮他洗漱、穿衣的时候,他感觉眼前这一切都好陌生。

    屋子很陌生:丝绸锦被,高床软枕,还有三两仆从寸步荒河在床前候着。

    他推门出到院子里,就更陌生了:李府上下忽然间对他格外的恭敬,甚至叔伯长辈见了他都俯身作揖,口称“公子”。他随意的一招手,就有眼尖儿的家丁仆从赶来供他差遣,有求必应。

    他逛了一圈,最陌生的事情出现了―白瓶儿不见了。他问遍府中,无人知晓。小唯不依不饶,竟大着胆子去问李送青。可老辣的李送青若有意隐瞒,一个九岁小童肯定问不出东西来。

    修了望气术后,小唯的眼力远胜普通人,他来回扫视仍旧一点踪影都不见。小唯怅然若失,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他了,像个小蛤蟆一样蹲坐了一个上午。实在没辙时,这才突然想起了白有贵和马庆。

    李府新址在外城西,离先生的小院不远,可屋内空空如也。他喊了两声,确实没人答应就又迅速跑了出去。到了十字路口这才停住了:新镇守府在东北的内城,白有贵则是在外城南的奉常府邸,离的可都不近。小唯犹豫了一会,向北奔去。

    所谓过日子就是好日子要过,坏日子也得一样找法子过。所以不论遭逢什么样的大难,外城里听书、扯皮的人总少不了;就跟后世刷微博听段子的人少不了一样一样的。

    小唯才走几步,就路过三四拨围拢说书的。这几拨人,讲的都是同一篇:乃是“马飞兔”匹马只枪,三进三出,杀得白马妖族仓皇四散的故事。

    说书人口沫横飞,抑扬顿挫:话说这“马飞兔”不是别人,乃是那青江营中赫赫有名的马小将军―马庆!小将军身高两丈,虎背熊腰,眼如铜铃大,手比猿臂长,耍一杆丈二点刚矛......

    此时一个闲人里打岔道:他高两丈,就用个丈二的枪,瞎子使拐棍吧。

    说书人呵斥道:你娘的你听还不听!

    闲人左右没处去,只得闭嘴。

    说书人接着说道:话说白马妖啊,厉害!你们没见过,我在城门缝里可亲眼瞄见过,那个吓人啊。一张血盆大口张起来,半个城门可就都囫囵吞下肚子去,瞧得真真儿的呀,就那一眼,我的个亲娘舅诶!老命都给我吓掉了半条。但这马小将军也不是凡人啊,是天上真武大帝转世啊,人称“马氏飞兔,无双无对”。自幼练得是天帝神功,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啊!

    闲人又是没管住嘴,吐槽道:真武大帝转世咋不学五雷正法嘛!

    这闲人嘴欠,说书的没讲几句,就得打断一回。众人刚听出点劲头儿来,说书的就得停下来辩驳一会儿。不过这回说书的倒是没动,周围听书的一齐起了哄把那闲人给轰了出来。

    这闲人看起来身强体壮,这圈人里没人跟他是个儿。但他也没动手,只是忍不住回头骂了几句闲街。就这一回头,正巧把匆匆赶路的小唯给撞翻到了地上。

    小唯学了术法,元气运行比一般人要顺畅许多,照理说体魄也不弱。可是都到午时了,他还没吃进去过一粒米,早就饿得两腿发软,这一撞才差点给撞飞了去。闲人看到是个小娃娃,不是个老太太,安心了点儿。

    闲人弯下腰,把脸贴近端详着这个娃娃。小唯的肚子适时地“咕~”的一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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