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雄其实知道全盘事件--王氏乃是妖兽炼形。方才李武雄敲门前,已等候了一会儿。这倒不是李武雄刻意作这窥人私隐之事,只不过白瓶儿所住的院子残破,隔音不好,加上李武雄修为又高,即使他有意规避,也听到了一点枝节。加上小唯现在这个态度,李武雄对王氏之事基本有了推断。但李武雄自知得这消息已是不义,更佩服小唯以“义”为先的行事准则,于是不愿再逼小唯多说什么。
李武雄绝口不提,引小唯进了书房。他从博古架上取下几样物件,在桌上摆放齐整。对小唯一一介绍道:玄铁,百年桫椤木的新芽,东境流沙海表交汇之地的水和沙。这四样是天地之中最纯正的金、木、水、土。
小唯问道:那火呢?
李武雄伸出右手食指,指间燃起了苍白色的火焰,虽然极其细小可温度高得骇人:天火―世间最纯之火。
小唯又问:接着我要怎么做?
李武雄空闲的左手按在小唯的脑袋上,说:我会注入一缕元气在你的周天,运转一圈后就会把他取出,有些痛但不会伤及你的经脉。期间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尽可能借这股元气去牵引你面前的物件。
说完小唯的百会穴中感受一股热流缓缓注入,初时还有些温暖,随着热流越加深入,针扎一般的痛感逐渐明显。李武雄极其小心的操控着这一缕微弱的元气沿着经脉移动,但时不时还是会有溢漏。这种手法,当初白有贵救雪夜重伤的马庆时也用过,那时白有贵所注入的元气庞大无比,不仅没有溢漏,甚至可以依着他的意思去修复马庆的周天大穴。虽说白有贵元气属水相,远不如李武雄火相暴烈,但这控气的手段白有贵确实高了不止一筹。
小唯定力不俗并没有委屈喊痛,反倒是李武雄额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水。
片刻后,小唯双目猛然睁开,面容庄严如同神明一般,怒喝道:灭!眼前的海表水蒸腾一空,化作袅袅雾气,小唯神智很快清醒,看到只有水起了变化,便转头去问李武雄。话未出口,只见李武雄右手食指遍布红点,如同枯萎一样干瘪见骨;指尖的天火也全都灭尽。
“少家主,你...”
李武雄食指上的红点仿若有生命一般,慢向手心蔓延,李武雄识海之中突然生出一种濒死的预警,他不敢耽搁张开五指奋力往下弹,手掌陡然升起凶猛苍白的天火。整整烧了半刻钟,预警逐渐消退,他才收起了天火。李武雄皱着眉头看自己手上的食指,百思不解。
小唯忍受不住高温,退到了书房的角落里。待火消,便凑了上来,问道:少家住,你手指怎么了?
李武雄更困惑,索性不提,便说:小唯,你这相性好奇怪啊。
小唯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急忙问道:“如何?”
水亦有,火亦有。
“不是说水火不容吗?哪能两者皆有。”
“照理说,只有和你相同属性的东西才会生出感应,若你是水相就能借我的元气生水,若是火相就能借气生火。可海表水蒸腾一空,天火也完全熄灭。你的相性水火不容不说,而且遵循的是相克,而非相生之理。”
李武雄骄傲,但并非狂妄,并不惮于承认世间他有不懂的东西,说道:小唯,我不知道这如何解。你先回屋,待我有了答案自会去找你。
送回小唯,李武雄当即离开书房,遣人去找李哥舒、李送青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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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今日守城大将的升迁宴说起来实在是微妙。
马庆、李武雄两位新贵均未到场不说,马氏和李氏都差人来唤回了自家的家主。偌大的席面,数得上头面地人物就只余下马如龙和白有贵两人。不仅如此,连一向周到稳健的马如龙也显得心不在焉,无意与诸人应酬。
席间最没负担的大约就是韩老幺了。
下午韩老幺亲眼目睹王氏把小九姑娘飞羽穿心,晚上仍旧可以心无旁骛地饮酒吃菜。倒不是他真那么没心没肺,只是大小事务他都会同他哥说明,自己要做的就只是谨守大哥吩咐。一旁的韩督刑嫌弃老幺吃相不雅,但说了几次老幺始终不改,就懒得再费唇舌。韩督刑用筷子拨弄盘中的食物,叹气道:
这个笨弟弟啊,什么时候能懂事啊。
王氏杀人一事可大可小。虽说杀人乃是不赦的大罪,但此间乱世,死个把人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更何况是一个无籍无贯的青楼女。死了也很难追究出什么。糟就糟在王氏乃是马氏的大嫂。
秋天,看似李哥舒让出了镇守一职,可实际上,李家乃是建城元老又任了二十多年的城主,培植恩养的死忠之士数不胜数。即便李哥舒愿意退,他的拥簇也不愿不能他退。
若继任的镇守软弱无能倒也罢了,但马阔精明刚健,短短一月就或有意或无意地肃清了李家不少残党。族中又有马如龙、马踏雪一干威望极高的军营宿将,更令人吃惊的是,现在又冒出一个惊才绝艳的马庆,携“单骑退白马”的余威夺了守城大将的银印。说不得顷刻间,这青江就真得从面子到里子换了天了!旧势力难免人人自危,想做一做困兽之斗。这个当口,若马家闹出什么家丑,万难不被抓住大做文章。
而更深一层,马氏一家所以崛起,除了各自的本领不谈,更重要的族中固若金汤,团结无二。这王氏杀人,杀得可是自己的儿媳,马庆的结发,这如何能给马庆一个交待!母子生隙,可着实坏了马氏治家之本。
韩督刑的根基浅,如果真想保住自己得来不易的富贵就必须得牢牢攀附其中李、马中的一家。若居中摇摆,最后只会把两家都开罪,不论最后谁掌权都会把自己给剔除。而马阔雄才大略又起于微末,并没有所谓的门阀偏见,乃是韩督刑回报最高的选项。目前为止,他的选择的确不错。但韩督刑幼年实在是过得太苦,苦到他没有一刻敢放松手中的权柄。所以也难怪他谨小慎微,一听见王氏杀人,就茶饭不思,浑身不自在。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很想踹韩老幺的屁股,狠狠地踹:
“留老子一个人操心烂摊子,死小子就知道拿我的银钱去鬼混!”
“小王八羔子记吃不记打,骂死骂活都不开窍。”
“你他娘的吃这么多,你好歹长两斤肉啊,还瘦的跟猴子一样。”
虽然恨铁不成钢,但韩督刑对老幺是真真正正地,丝毫不保留地耗干了心血。小时候打狗抢厨余,从军后刀头吮血,若不是韩督刑无师自通懂点修行法门早就横死了,可他拿的每一口饭食,每一分俸禄自己都不舍得用,而是都给了老幺。老幺其实也是懂事的,也没糟践过任何东西。只不过认了马庆这个小无赖做大哥,老幺那点小九九哪里还守得住自己的钱袋子。
而韩督刑对老幺的新“大哥”实际上颇看不惯。
“小儿有几分才华,可太过活泼好事儿,一点也不如马阔沉稳。而且小小年纪出入青楼,尽玩些飞鹰走狗的玩意儿,这次居然背着家中长辈在城外就把亲事给定了,简直胡闹!别人都道他单骑退白马,可实际上不就是在城外醉了一回酒,睡了一晚跑回来!那些闲人不过是收了马如龙的鼓动,才说出那些离奇的神鬼故事。说到底退白马的是那声啼叫,哪里会是他一个黄口小儿。
希望老幺别跟着他学坏了诶。”
可即便韩督刑对马庆颇有微词,碍于马阔的面子,他也尽量不动声色将其留在督刑队中。
“乱世啊乱世,乱世哪有英雄,都是提着脑袋混饭吃的苦命人。”
所谓庸人自扰。韩督刑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就是静不下心,做一分事就会担十分的心。他劝慰自己说,去马氏旧宅的只有韩、马两家的亲信,说不定瞒住就无事了。再者说,自己难道还能越俎代庖,替马阔行事不成。自己能少想一点就少想一点儿吧。
他的顾虑太重,实在没心思再在宴席待下去,就起身到了回廊处。
此时夜色已浓,凸月高悬。
韩督刑背手望月,心中惆怅。长吁短叹间,不期白有贵已走到身旁。
白有贵偶然路过,见到韩督刑又是心思郁结的模样,便有心劝两句。韩督刑察觉来人后,折腰执后生之礼:奉常大人。
白有贵摆摆手:你我共事也有十几年了,何故还行这么隆重的礼节。
韩督刑折腰再拜,说道:初入青江之时,奉常大人对我有一饭之恩,救我兄弟俩于饥贫。后又举荐我去军营,才有了我的营生之本。解困、知遇二恩德我一刻都不敢忘记,行后生之礼是理所当然的。
白有贵扶起韩督刑,说道:真不知道当初劝你从军是对还是不对,依着你的性子,好好清修甚至学些文章作艺也都比惹这官场是非来得强。
韩督刑的性格太过敏感,确实不容易在这鱼龙混杂、勾心斗角的权谋之地讨生活,可命运已经开了这个玩笑,他再想哭也只能呵呵附和。他自己也深知如此,不卑不亢地回道:
我又有什么资格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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