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阔有肚量,被驳了面子并不觉得如何恼怒,恰逢那段时间马庆被烂柿子吓得不轻,不敢再出去鬼混,马阔就当这篇已经翻过去了。可君辱臣死,手底下的马踏雪起了心思要给不知楼点颜色看看。几番交手,马踏雪灰头土脸,不知楼屹立不倒。马踏雪言与马阔听,这才算勾起了马阔的注意,细细查下,不知楼果真藏有玄机。
粗看不知楼不过是一家标榜格调的青楼,可细查楼中用度,药材、金属消耗量极为惊人,除了奉养修行者、冶制兵器之外不作他想。而且固定出入不知楼的人物全大都是青江旧人一系。马阔细细看过名单,全是建城一代的元老,一把年纪以如此频率出入青楼实属难得!
而不知楼登记在册的创办者是个来自北狄的行脚商人,来历几乎无从查起,想来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时逢李氏掌权,马阔行韬晦之策,并不愿邀功树敌,所以一直按住事情不声张。如今马阔任了镇守,则全是另一番心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马阔正欲动手彻查,小九一事就冒了出来,这回自然不会放过眼前这一条活线索--马庆。
马庆经他点醒,迅速回忆起了不知楼的种种反常,一一告知马阔。可马庆从来没进过主阁,所了解的消息都很浅显,马阔早就心中有数。
忽而马庆想起一事,便说:
“不知楼里藏有一个机构,只收无名无姓的孤儿,花大力气教书习字,甚至供奉修行,可培养的人才都散出了社会,不知所踪。小九还曾隐约提及,不知楼不过是下游的一个产业,还有不少堂口隐在暗处。物业之庞杂,可能超乎想象。这般经营还能屹立不倒,要么是有黑账,要么就是背后有金主支持。”
马阔若有所思,应道:不论哪种,我都不能容他。
马庆应了一句:二叔,你这是要?
马阔说道:心中有数即可,当务之急还不在不知楼,你先随我去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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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李唯的身世
城西李府,三杰议事。
李武雄原原本本将王氏身份告诉李哥舒和李送青。
李哥舒端坐主位,拂须摇头。活到六十岁,第一次见识到守境四相妖兽的威能,还能侥幸留下一命;第一次知道三相妖兽这样的大修行者,炼化了人形后居然甘心做个寡妇。
到底是这个世道变了,还是自己从来就没看懂这个世界?
一旁的李武雄犹豫地问道:这事如何处置?
入夜已深,鸡鸣一响。李哥舒揉了揉眼睛,说道:雄儿,我知道你觉得消息来路不正,若依此做文章有损气节。
李武雄低声应道:孙儿不敢,仅凭家主定夺。
李送青:莫不如传出风声,寻机上门拿人?
李哥舒说:送青啊你只说对了半句。我们该传出点风声,却不可去拿人。李家若还是青江之主,事情仍能依你之言。可如今青江变天了,我们寻上门去,且不说李唯一面之词能否服众,就是她认,你我谁有把握挫败守境三相的大修行者?
地裂一战,李哥舒初窥守境三相门庭,周天元气隐隐有“炼形”的征兆。即使如今他左手经脉尽断,修为还是远胜从前。所以他更能体会,为何炼形之后才有资格称为大修行者,也更懂得处理马家不可盲目用强。
李送青拱手说道:送青鲁莽了。
李哥舒说道:我们须得避免与马氏正面冲突,不然除了鱼死网破不会有任何结果。既然失了先手,为今之计就更得沉住气等。既然马阔小儿咄咄逼人,那就让他得逞总会露出痛脚的。且看他起朱楼,且看他宴宾客,再亲眼看他楼塌了!
李送青应道:欲擒故纵,家主妙招。
李武雄虽无异议,但他一直困惑为何李氏和马氏非得决出个高低来。从前李哥舒对马阔有知遇提携之恩,马阔对李哥舒更是尽忠全节,不知扫清了多少事端。可为何一夕之间,两者只是换了个身份,便恩义全消。四年来,李武雄远走他乡,对在地的政局并不过问,所以对两人是否有所积怨并不清楚。
李武雄试探问了一句:家主,我有一事不明。马阔隐忍了十多年终于上位。若是为了做青江之主,不该先稳固根基,为何这么急着亮出爪牙呢?
李哥舒说:你小瞧马阔了。这些年来,我自问待马家兄弟不薄,也未刻意防备过他们,三人皆是依功擢拔,后来我一时糊涂推举了马阔继任镇守。虽然一早我亦看出马阔非池中之物,绝不甘心久居人下,可我没真没料到他早就在青江旧人、军营之中埋了伏笔,甚至连我李府之中也有他的眼线。枝叶之广,远超所想。短短一月对别人而言或许仓促,但对于筹划了十多年的马阔而言,已经绰绰有余。只不过马阔小儿竟敢处处针对于我,对他而言,却不是个明策。
李送青附和道:马阔小子狼子野心,见利忘义,当初就不该让他进军营!
李哥舒说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马阔竖子,可怕的不是他刚强敢为,而是他隐忍之深。我总感觉马阔别有所图,如此行事并非权谋之举。猜不出他的动机就不能料敌机先,你我已经落了下风。对了,雄儿,你不是说还有一事吗?
李武雄禀道:今日我用“五行相生之法”替李唯测了相性,结果很是离奇,李唯似乎身兼水、火二相。
李哥舒脸色微恙,一摆手说道:黄口小儿,何劳心力!武雄你得多注意眼前的马阔,少花心思与那对母子!
李武雄不解家主何故在李唯和白瓶儿一事上,行为如此轻佻不屑,还欲再问。一旁的李送青赶紧告退,顺势把李武雄一并带了出来。李武雄也懂察言观色,就随了父亲一起走。
两人走至庭院之中,四下漆黑无人,唯有中央一棵大桂树在夜风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送青拍着儿子宽厚的肩膀,说道:儿子,我也同你直说了。若不是家主顾及名声,李唯早就被扫地出门。你前番私自训话家仆要善待李唯,已经惹恼了家主,今次你又私自去传术法!
李武雄皱着眉头,说道:传承家学,延续血脉不是一家根本吗?李唯小小年纪学得望气之术,乃是后生中的翘楚,我传他术法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李武雄连问两句,道理上李送青无话可说。李送青长叹一句:家丑不可外扬,雄儿,你现在乃是带夜刀之主,照理说族中事物实在没必要瞒你。只是有些事,实在不该由我之口说出。
李武雄右手按住带夜刀,说道:家中元老在换骨之时都已故去,父亲不愿说谁又敢说?
李送青无奈,说道:
那小孽种并非李氏子孙,乃是三娘与戏子怀的种。九年前春天,三娘有孕。这本是喜事,可当时墨城“夷东军”途经青江,家主在外领兵吃住都在军营,难得返家一趟,并未和三娘有过欢好。恰逢随军来了个戏班,偶尔也在城中演出,三娘钟爱唱曲儿,每场必至。家主略一推测,便知道定是三娘不贞与戏子有染。家主仁厚,见其已有身孕便没动家法,只是将她软禁于偏院内。三娘苦苦哀求说自己没有行苟且之事,可腹中胎儿已经坐实哪里能容她狡辩。幸亏三娘还是懂点廉耻,生下李唯的当晚就悬梁自尽,没再丢人现眼。家主念及旧情对外只言说三娘是难产而死,最后还是留下了李唯。家主对李唯已是仁至义尽,怎么可能对李唯有什么骨肉之情。现在李唯越出众,家中就越该沉默,否则家主只会越难堪!
李武雄说道:戏班又如何了,没抓到姘头吗?
李送青说道:那个戏班根本惹不得,家主也不想把这事儿宣扬开,所以并没去查。
李武雄大怒:岂有此理!小小戏班如何惹不得!
李送青说道:戏班不过是个名目。当年墨城为了最大限度的征东,颁布过唯一的一次“同袍令”:凡从军之人皆同袍,不问出身,不问过往。打下任何一寸土地,皆由夷东军自专。因此大量的囚徒、逃犯,甚至还有不见天日的邪士凶神统统都来投军。那次军容之壮硕,士气之高涨前无古人,鉴于那次的结局那次东征想必亦是“后无来者”,后人称之为“红衣烧海”。
但个别修炼邪法的妖人实在不宜编入行伍之中,墨城红衣就添置了各种名目去安排他们。这随军戏班也是其中一种。说起来,李氏很多术法都是那时与邪神交易而来的。
李武雄不吃惊,李氏祖传的窥胡三刀刚猛正气、凛冽威风,而李哥舒所创的三样至宝“起阳洗髓丸”“吊命术”“血祭换骨”却都是走邪性搏命的路数,李武雄早就猜测这些是外来之物。
李送青接着说道:最后三娘这事儿只能不了了之。所以武雄,你以后不要对李唯那么上心,免得惹家主想起当年丑事。再者说,你看看你二十五岁就修到守境二相炼出天火,而立之年你必定会是名震一方的炼形境大修行者,实在不必艳羡什么望气之术。望气术虽然神异却是辅助小道,并不能支持起整个家族。你若恩养李唯我不拦你,但切忌教会术法。异族异血,其心必异,不要最后落个养虎为患啊!
李武雄心中苦笑,自己一番诚心怎么就成了觊觎望气术的小人。也罢也罢,既知原委,也不愿再多解释,他拱手点头称是就退回了房间。
两人各自回屋,自始至终都没注意到,桂树背后一直站着一个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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