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笑道:我何曾收过聪明弟子,我这一生已经如此拘束了,调侃弟子是仅剩的乐趣了。这句话把白胖子也绕了进去,白有贵冷哼一声说,先生又欺负人啦。
哈哈哈,你去看看他吧,是李哥舒家的小子,无名集和旧经书也在他那儿,有空你也看看。
先生好偏心啊,当初我死缠烂打十三年、端茶递水三年、学艺三个月,你才丢给我一本《持刀弥勒经注》。你现在才认识那个小屁孩几天,就连无名集都送出去了!
送了就送了,不送就不送,我自有理由。你回去吧,别在我身边久留。
这甫一见面,先生也不多说便要赶白有贵走。虽说不舍,但白有贵清楚先生牵涉的事情,自己必须离得越远越好,一时间五味杂陈。
白有贵说:那我走了啊。
先生端详了一眼白有贵的背影,看出了些许端倪,放心不下就又叮嘱到:你今年可不会顺遂,要多钻研修行,万事小心些。
白有贵听到先生的话,便又返过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作揖和下拜基本都是弯不下身了,真要正经行个礼只能徒增笑料。先生看着白有贵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莞尔。
白有贵已到了院中,先生似乎又想起什么,说道:小童的母亲唤作白瓶儿,替我多照拂一下。不过若是无缘,你便随意去留吧。
白有贵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自己修为低浅,先生的事也操心不了,不若就任性过些自己想过的生活吧。守了二十四年,先生也回来了,青江小城这牢笼也算破了,这什么劳什子奉常也不做了,老子早就腻味了。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白有贵如是想。他运起身法,在半空中急掠而过,化作了一团白影,径直冲向李哥舒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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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神仙醉与亮银枪
入了夜,城中行人稀少,而且寻常人也很难察觉到这么快的速度。但好死不死,此时马庆手里提着酒葫芦,正在附近街上晃悠,一眼就辨出了一个人影,随手解了自己的铃铛,尾行了上去。白有贵自诩先生的子弟,懵懂无知的小唯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白有贵清楚的很,这小小青江城,随意横趟。一时得意,也没注意到身后远远的跟着条尾巴。从先生的宅院到李府,白瓶儿母子平常要走个大半个时辰,对于运起身法的白有贵而言,也就是片刻而已。
逼近李府之白有贵后,白有贵停在附近的一处屋檐上,感应着先生留下的巛字印迹。念力渐渐散到了眼前的住宅群里,更加忽略了背后的那一只猎豹。
后面的马庆跟的极为吃力,眼看就要丢了,目标却停了下来。马庆低低的伏在远处的屋顶,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白有贵,心里打起了盘算:看着这人身法,境界怕是在自己之上。城中那些前辈自己也都认得,不过隔得太远,难以辨认,贸贸然下死手又绝不上算。不过要是再靠近些,说不得就被发现了。若是这人是敌非友,被发现了可就没自己好果子吃了。心中一番计较,马庆取下头盔上的三个尾羽,搓了几下,外面那层管子便同内胆分离了开来。马庆小心翼翼的从没个内胆里各取出一根银针,拢共三根。月光映衬下,银针表面上泛着几乎不可见的绿光。
马庆用的这三根银针,倒是极为讲究。这么细的银针作为武器,没有击中要害几乎不会有伤害,但是这银针浸泡过一种奇药叫“神仙醉”,见血即化,能立时让对方昏迷。这种神仙醉,军营里根本不会配备,惯常都是些高段位的刺客才会有。但并不见得有哪个刺客用神仙醉干了什么天下皆知的刺杀,反倒是一众采花贼“捧红”了这个药。普通军官许是听过,但肯定不屑于用。而这马庆,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些,心里龌龌龊龊的鬼点子又多便常备在身上。本想用它来迷个新娘子,结果却是要立个大功劳了。
马庆五行术修的是金,对各种兵器都有天然的亲近。虽然看不出自己面对的是哪方神圣,但发射个银针不被发现倒也绰绰有余。三根银针被夹在马庆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很浅薄的气息灌注了进去;他的双眼始终盯着白有贵。马庆明显感觉到对方也在施术,凝气之时,注意力必定会集中在术法上,对于周遭的感觉会相应会迟钝些,对自身的保护也很难周全。这时,便是奇袭最佳的时机。
可是白有贵并不是在施展什么繁复的术法,只是在探查小唯的“巛”印而已,只是花的时间略久,所以给马庆一种错觉:这白影在起一个极为复杂的术法,而且始终没有完成。马庆敛气功夫并不是特别擅长,多拖一会儿,就多一份被发现的危险,心中难免忐忑。最令他不安的是,有层浅浅的雾气覆盖那团白影,但朦胧间可以看到那白影似乎在汇聚很强的五行之气,肚子极不正常的凸出来。马庆推演到,这正常人肚子决计不可能这么大,要是五行之气已经实化到能改变肚子的形状,至少已经是守境,而且极其精深。马庆没有和大修行者对战的经历,一个人在那越想越不靠谱,也不知出于紧张还是兴奋,甚至于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充满了对胖子深深的恶意啊,白有贵肚子天然大点也受歧视!
一阵凉风吹过,白有贵打了个喷嚏:下雪不冷融雪冷啊。
马庆实在按耐不住,猫着腰一点点立起来,左脚前踏,像根桩子一样似乎要陷进瓦片里,把夹着银针的右手折起来旋转到身后。一个旋转,三个银针甩手而出。不过气力过大,“啪”的一声脚下瓦片登时碎裂,发出了一阵脆响。
不过这针似乎比声音飞的更快,直奔白有贵头部的玉枕穴,脊椎的大椎穴和命门。这三针,任意一针,都可以完全封闭五行之气在体内“周天”的运转。守境以下的修行者或普通人,体内没有元气运转,周天封闭也不会有什么异常;但对元气充沛的守境修行者,这三处穴位略微一闭塞,元气必定冲撞经脉内息大乱,若不及时静坐调顺,轻者内伤,重者立毙当场。
针甫一出手,马庆甚是满意,力道,方向,计谋似乎都完美无缺。
而这会儿,白有贵一脸陶醉地从李家收回目光,咧开的嘴几乎要留下口水来:呵呵呵呵......他一回过神,立刻警觉的发现了暗器直奔自己身后而来,针针直瞄要害。抽身而去已经来不及了,立刻运起气息,身后空气中所含的水汽结成了薄薄的冰墙。
针来势极快,上面附着的气息也很充足。但针体本身只是设计用来调戏小娘子用的,只是很普通的银铁针,哪里会想到被用来对抗修行者。三针砸在冰上,不堪两种气息的对抗,碎成了数节,仓促之间结成的冰墙也不能维系,汽化成一阵雾。白有贵略显笨拙的转了身,只见一杆红缨银枪从雾汽中急速刺出,直奔面门。
原来马庆看得仔细,那冰墙结成便知道这奇袭不大可能奏效,自己也随之暴露了。血性一起,从腰间抽出三节枪,往前一掷,自己也进随而上。三枪在前行的过程中按马庆的意念组成了一杆,正是他的本命兵器“亮银枪”。马庆不敢大意,一上手就出了全力。
白有贵一看雾中探出一杆枪,来势汹汹分明是要取自己性命,加之自己刚刚了了心事胸中畅快,对敌时油然而生一股慷慨豪迈之情,一出手便如惊涛拍岸,一掌从侧面拍偏了枪头。马庆身体顺势一个回旋,卸去了白有贵手上的力道。首攻不利,马庆心下一沉,自觉不妙。回旋一周后,随即凌空把亮银枪高高扬起,当做棍子一样迎头拍下。白有贵仍旧赤手格挡,轻松把马庆震退。马庆并不拖延,借着反弹的力道向后急退;方跃出几丈远,双袖翻飞向左右先后拍出几颗掌中雷。
原来马庆自知不敌,身法又没有对面快,便不敢再独自迎敌,寻思这找些帮手。可普通卒勇肯定不是个儿,来再多也济不得事。唯一的方法就是便是大张旗鼓,看看能不能把附近的李哥舒一家引来,那时自己才可能有一时生机。于是马庆朝着四周无差别打出雷火弹,一通乱炸,掀房揭瓦。说起来,也就马庆这种二世祖的性格才能这么丝毫不顾忌普通人的性命。几声巨响后,这周遭民宅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亮起,连成一片,当然也包括李哥舒的府邸。
其中一道掌中雷直奔李府而去。本来白有贵还暗自好笑,这几掌打得也太偏了,随即却大惊失色,化作一道白影直奔哥舒府,跟着那道掌中雷而去。白有贵是本城奉常,今日天现异象,随便一个理由便可以解释为何出现在此,他潜意识里根本没把李哥舒出现之类的事情当做威胁,所以自然不是怕马庆所想的事情。
只是那道掌中雷直直冲向了哥舒府西侧,白瓶儿母子的所在。而屋前立着一位女子,正是白瓶儿。前时,白有贵顺着“巛”字印所散发的气息寻来时,小唯已经休息,屋中的白瓶儿将将沐浴完毕,正从那小小的木桶中探出身来擦拭。白有贵捎带手地好好端详了一阵这个身如玉润的可人儿,一时失神才僵立屋檐许久,被马庆误以为是在起术。后来意识到这姑娘虽然很年轻,但很可能是小唯的娘亲白瓶儿,自己和小唯算是师兄弟,这女子辈分上岂不是还高了自己一筹;恰逢白瓶儿已然收拾停当,衣裳虽简,但已整齐,也没什么看头,白有贵赶紧地收回了自己的口水和念力。
过了两招后,此时白瓶儿端着的盛换洗衣服的小木刚步入小院。半夜清冷,骤然响起了几声巨响显得很是骇人,白瓶儿本能的微微屈了屈膝盖,紧紧抓住木盆,木在原地不敢移动,只有乌溜溜的眼珠子在一片白雪中来回扫视。
不好,小唯。白瓶儿愣了几秒想起小唯,当即丢了衣服,返身正要回屋,不料马庆那一道掌中雷正破空而来。
白瓶儿纤纤女子,不懂修行,若是挨上这么一下,怕只会立刻玉殒香消。白有贵自然很是紧张,但他对马庆出招的想法后知后觉,不可能提前防备着。这一迟疑,白有贵身法再快都来不及了。先生出门还嘱咐要自己小心些,要照顾好小唯和白瓶儿。结果这才多久,这个姑娘就要在自己眼前一命呜呼了。白有贵一咬牙,心道:妈蛋,居然要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破了戒。白有贵决心暗定,左手做刀状,右手则捏了一个奇怪的手诀。
白有贵术法未成之际,一道人影从李府高墙上翻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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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迷雾中的索命修罗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即使为不世神兵,落入凡人之手,
甚至不如一锻镔铁
--------------------李唯手札
白有贵术法未成之际,一道人影从李府高墙上翻落下来,鹊起鹄落间周身燃起火星,冲到了白瓶儿身前,一下把将落未落的掌中雷隔了开来。掌中雷一阵闷响,在那人的背上炸了开来,火舌倾吐,一下就燃尽了那人的衣衫,不过那火一接触他的脊背,登时就被吸入体内,消散得无影无踪。
白瓶儿对掌中雷什么的根本没有察觉,只觉突然自己身侧现了个人影,正是心慌的时候。不料这时一声巨响,震得白瓶儿耳鸣不已。白瓶儿唇齿微张,捂着耳朵本能地跪坐在了泥地上。她眉尖轻挑,仰头向身前人影望去,正迎上了一双细长的眼睛。
一低一高,四目相对间,两人都是一阵放空。
看便仅仅只是眼睛看着,脑子却认不得自己看到些什么,或者根本没有去认自己看见了什么。半饷,白瓶儿总算看清来了人,轻轻叫出了声,急忙整整了衣裙立了起来,退开几步,期期艾艾连念了三个李字,却一时没有想不出称谓,到底是和从前一样称呼名字,抑或是依着身份叫少家主。
局促间,白瓶儿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恰似水莲般不胜凉风。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武雄。李武雄看着白瓶儿略显窘迫的样子,心中惆怅、喜悦混作了一处,旋即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对着天空朗声喝道:
哪里来的小贼,敢来李家放肆!
自报名号后,他也不急着没有行动,仍旧静静站着,眼睛丝毫未离白瓶儿,白瓶儿更是一动也不动,低着头不看他。李武雄等了片刻,周遭锣鼓声从一道两道逐渐变得密集,他拱了拱手,也不道称谓:四年不见,可好?
白瓶儿低低地回道: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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