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莫大先生一声长叹,说:“刘师弟,想不到为兄再见你,已是这般田地,徒之奈何。”
刘正风这时候见到莫大,如何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说:“外界传闻你我师兄弟间不和,真是狗屁不通,你们不过是理念不合罢了,哪有那么多的龌龊,今日之事与衡山派无光,定不叫师兄为难。”
曲洋也是叹道:“曲洋早已离开黑木崖不问世事,只是与刘兄弟互通音律,世间俗人又如何能够明白我们的心思,真是徒惹人发笑,只不过连累刘兄弟家破人亡,实在是过意不去。”
林寒突然开口,说:“既然大家这么为难,还是小侄来说吧,这眼看天色也晚了,终不能一直在这野外。”
众人皆看向林寒,不知其有什么想法,要如何解决此事。
林寒望着曲洋,说:“可还记得回雁楼与小侄的相遇。”
曲洋点头,说:“那时真是想不到林少侠竟是嵩山派的人。”
林寒说:“曲右使没有想到,林寒却是早就知道曲右使了,当时林寒还说过曲右使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非烟考虑,没想到终究躲不过这一场祸事。”
“是啊,要是当时离开这衡阳,又如何会发生此等事端。”曲洋哀声说道。
“曲右使难道真的以为一走了之,就能救回刘三爷一家么?”见曲洋疑惑不解,林寒继续说道:“怪就怪你们的相知,怪就怪你是曲洋,而他是刘正风。”
刘正风粲然一笑:“不错,原本以为是‘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原来是我自己看不穿,和曲大哥由乐交心又如何,并不是什么大罪过,若是任我行与方证大师惺惺相惜,又有何人敢说些什么,恐怕到时候江湖上传诵的就是一段佳话。”
曲洋见刘正风这么说,心中也是惨然,说:“笑傲江湖啊笑傲江湖,没有绝对的实力连性命都保不住,又如何去笑傲江湖。”
费彬、莫大两人听到曲洋这么说,身子俱是一颤,显然心中都有所思。莫大更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曲洋问道:“林少侠,以为该当如何。”
林寒说道:“看曲右使和刘三爷的伤势,恐怕没有多少时日吧,”
两人点头,在场的除了依琳之外,谁又看不出来两人伤势严重。曲洋说:“曲洋和刘兄弟是没有希望了。”
林寒说:“既然如此,那两位就自行了断吧,我嵩山派也不想再为难两位。”
曲非烟哭道:“爷爷、刘公公。”然后泪眼婆娑的望着林寒,说:“林大哥,救爷爷一命,非烟不要爷爷死。”
林寒虽心有不忍,但事情终究要解决。不要说以曲洋的伤势,没有治疗的可能,就算能救,嵩山派又如何敢放过他。
摇摇头,林寒望着曲洋,说:“至于非烟,就让他跟着我吧,想来小侄还能保得其周全,至于以后她要不要离开,全由她自己。”
费彬诧异的望着林寒,没想到他竟然要保全曲洋的孙女,按他的心思一剑杀了了事,反正是魔教妖女,不过不杀由其自生自灭也无所谓,怎么还要收留她。
林寒本以为费彬会反对,原本还打算解释一番,没想到费师叔竟然如此配合,当真是个好同志。
至于曲洋,原本以为众人绝对不会放过曲非烟的,没想到林寒竟然会保住她,并且由她随时离去,当真是意外之喜,如何还能够不答应,当即对曲非烟说:“非非,以后就跟着林大哥,不要任性,知道吗?”
虽说生命有了保障,但唯一的亲人就要死在眼前,那是哭的稀里哗啦的,不停抽泣着说:“非非不要离开爷爷,爷爷不要死。”
曲洋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说:“以后爷爷不在了,一定要听话,不要惹林大哥生气,爷爷是不行了,没有人能救得过来。”
不提曲洋两祖孙在这生死诀别,林寒再次对刘正风和莫大说:“至于刘三爷,想必也希望刘芹能够安乐的活下去,所以只要莫师伯能够保证其一辈子不再学武,安心的做个富家翁,我嵩山派也不会做那赶净杀绝的事,不过一定要保证不要起丁点报仇的心思,否则就不要怪罪师侄了。”
刘正风惨笑:“以芹儿的性情,还提什么报仇,能够做个富家翁已是上天的恩泽,只希望林师侄能够记住今天的承诺。”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本曲谱,正是那《笑傲江湖》曲,将令狐冲招过来,说道:“令狐贤侄,这本曲谱是曲大哥的心血之作,若如此毁去,刘某也心有不甘,望令狐贤侄能够收好,将来若是有人能够弹奏此曲,就赠与那人吧。”
令狐冲嘘了口气,见是这等小事,当即答应下来,将其收在怀中。
曲洋、刘正风见心事已了,均不再留恋,只听那曲洋高声说道:“今生得一知己,足矣,能够与贤弟同游地府,人生再无憾事。”
“不错,刘某也是死而无憾,愿你我来世再续这一曲笑傲江湖,哈哈哈哈。”随即两人在大笑声中自绝心脉而死。
众人皆是心有戚戚然,虽然彼此立场不同,但也不得不佩服两人之间心心相通的友情。
看着将两眼哭得通红的曲非烟,林寒也是无奈,不知道怎么就将这丫头救下来了,想想以后身边要跟个拖油瓶,真是被猪油迷了心,昏了头了。
林寒对莫大先生说道:“劳烦莫大先生明日里派人送一副棺木过来,虽说曲右使是魔教中人,但人死道消,这般人物终究不该曝尸荒野,得好生将其埋葬,既然曲右使生前对这山谷颇为喜爱,就将其葬在此地吧。”
莫大点头,随即携着刘正风的尸首回转衡山城,令狐冲以及依琳自然是跟上,不敢有丝毫停留。
见令狐冲那模样,林寒也笑了,高声说道:“令狐师兄何必走得如此匆忙,林寒还要拜托令狐师兄或是依琳师妹将此地的情况告知家师,可千万不要忘了。”
林寒特意提到依琳,自然是要让令狐冲知道,如果他不去带口信,自然要依琳前往,想必如此他定不会拖沓。
如此,就只有费彬、林寒、曲非烟三人以及曲洋的尸首在此处。
夜渐深,一堆篝火在这幽深的山谷中燃起,驱赶了寒冷,带来了温暖。夜色下,两个男人轻声的交谈,以及一个小姑娘安静的睡在旁边,夜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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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事了拂衣去
清晨,旭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将那湍湍溪流瀑布衬映出一片霞色。
在这无名山谷的早晨,一滩篝火仍在燃烧,在一片乒乒乓乓的金戈交击声中,一个美丽的少女正从睡梦中醒来。
美梦初醒之际,带着几分迷茫与困惑,双眼无毫无焦距的四下张望,待见得那个斗剑的身影,才恍然明白身在何处,那双美目竟是瞬间被忧伤笼罩,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
少女转过头,定定地望着那躺在冰冷的地上安详得犹如睡去般的老者,望着那再也醒不过来的唯一亲人,望着那会亲昵的叫自己“非非”的爷爷,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再也挽留不住,像那瀑布般流湍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那打斗声已渐渐停歇,一个尚算俊朗的青衣青年走到那少女身边。望着那兀自哭泣的少女,青年轻拍她的肩头,语声柔和地说:“非烟,不要再难过了,如果你爷爷还活着,也不希望你这样,你要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才能叫你爷爷安心。”
那叫非烟的少女转过身来,抽泣着说:“林大哥,爷爷没有了,非烟以后该怎么办,以后就只剩下非烟一个人了。”
林寒安慰着说:“曲右使年岁大了,总有一天是要离去的,非烟也总有一天要一个人生活的,如今这一天不过是早了些时候来到。”
曲非烟一边擦着泪水,一边低声说:“可是非烟想爷爷。”
林寒说道:“不要再任性了,人死不能复生,非烟也不想你爷爷走得不安心吧。”
见曲非烟总算是不再哭泣,林寒长嘘了口气,终于是将这丫头劝住了,这女人果然是如老虎般,就算是还未长成的女人都如此可怕,怪不得少林的老师父要劝解小和尚下山千万别招惹女人,更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这么些老虎发生亲密接触,只可惜老和尚的经验之谈反倒成了小和尚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动力,千百年经久不衰。
林寒在佩服小和尚们的勇气之余,瞥见曲非烟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如今成了跌落尘泥的落花,那真叫一个惨淡。笑着说:“非烟啊,你还是去溪边洗把脸吧,都跟个小花猫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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