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怨念笼罩着他，墙壁每道裂缝里都有一只血红的眼睛，他们盯着林霖，发出怨毒的气息，似乎要把他吞没进去。

    黑暗，血腥，憎恨，林霖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之下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跪倒在地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那些眼睛好像要从岩缝里爬出来一样，林霖的衣服都要湿透了，他睁开眼，竟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它们眨都不眨地盯着自己，林霖发出一声尖叫，他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到上限了。

    “林霖！”

    林霖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努力地抬起头，只见一只手向他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一股暖流涌入他的身体。

    “你怎么？”林霖看着夏初音，瞬间愣住了，没想到回头来找他的，竟然是夏初音。

    夏初音着急地说：“快跑啊，这里要塌了。”林霖一愣，夏初音突然冲上来一把推开他，一块岩石掉了下来，从夏初音的肩头擦过。

    “你没事吧？”林霖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夏初音强忍着痛，咬牙道：“快出去。”说着就拉起林霖，向洞口跑去，这时石屋已经塌了大半，随时都有被落石砸中的危险，夏初音把他拉到洞口，说：“你先出去。”

    林霖这时却做了一个决定，他抱起夏初音，把她塞了进去，林霖用身体护住她，几块碎石落下来，砸在林霖的背上，瞬间让他觉得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夏初音钻了出去，把头探进来说：“快出来啊。”林霖正要钻进去，突然感觉双脚被什么拉住，顿时摔了个狗吃屎，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先前的干尸兄弟又来了，林霖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往他的脑袋上砸去，这些干尸原本就是镇棺用的，力量并不强，被林霖这么一砸，一下就被砸飞了。

    林霖赶紧趁这时从钻进洞口，夏初音在外面一拉，就把他拉了出去。林霖长松了一口气，这时石屋差不多已经完全崩塌，先前还曾经让林霖和夏初音赞叹的建筑，瞬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林厚朴抬头看着天，突然神情一变，林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连天空，竟然也开始崩塌，一块块倾斜下来，变成漆黑的幽洞。

    “必须要赶快离开。”黑崖的身上还带着伤，先前一直坐着，现在突然站了起来，看来情况已经非常紧急。

    林厚朴朝他们一招手：“跟我来。”几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来林厚朴就跑了起来，几人离开古城范围的时候，天空已经塌陷了大半，眼前也开始变得昏暗起来。

    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前面传来哗哗的水声，跑近一看，原来是一条湍急的河流。林厚朴向他们一招手，就纵身跳了进去。林霖虽然不是旱鸭子，但也水性也算不上多好，何况是这么湍急的河流，但看着他们一个个跳下去，林霖也不想再拖后腿，只好硬着头皮跳了下去。

    河水十分冰凉，林霖一入水就浑身一阵哆嗦，按理说正是六月的天，河水不该这么冰凉，但是阴山葬的一切，都是不能用常理来揣度的。林霖奋力地跟在他们后面，但这条河实在太长，尽管是顺流而行，到了后面，林霖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把头探出水面吸了口气，林霖突然发现河底有个黑影，就在他的正下方，而且黑影越来越大，好像就是朝着他过来的，这时候林霖离前面的人还有好几米的距离，他奋力向前划动，但还是为时太晚，那东西已经到了林霖的身下。

    林霖也是在这时才看清了那东西的长相，长相有些像人，长着四肢，但浑身都覆盖着浓厚的毛发，更像一只猴子，林霖不由想起以前常听老一辈提起过的水猴子，老人吓唬小孩不去河边玩耍，通常就用水猴子下他们，说你们要是到河边去，就会被水猴子拖下水。

    没想到这回还真的碰上了！这水猴子虽然个头不大，但在水中却十分灵活，而且力气也很大，林霖想要躲开他，但还是轻易地就被他抓住了脚。水猴子拖着他的脚，要把他拖进水里去，林霖蹬了好几脚，都是踢在他背上的鬼壳上，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但是林霖却开始窒息起来，他是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被拖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吸口气。

    林霖心想自己连阴山尸王的老巢都闯出来了，难道要被这只水猴子淹死在这里吗，虽然大脑已经开始缺氧，但他还是没有放弃思考，那只水猴子只是拉住了他的脚，所以双手也可以活动，林霖解开了背包，里面的东西全都散落出来，但林霖已经没有时间去管了。

    他拿出包里的折叠工兵铲，一把向水猴子的头上砍去，水猴子一声怪叫，撒开了林霖，他急忙浮上水面喘了口气，正想呼救，脚下又突然传来一股大气，原来是水猴子卷土重来，一瞬间又把他拖回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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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水道

    林霖又被猴子拖下水，这一下他完全没有防备，呛了号几口水，感觉肺都要炸了，手里的工兵铲也掉进了水里，眼看也拿不回来了。

    林霖索性往水里一钻，伸出双臂，一把扣住水猴子的脖子，水猴子身上的绒毛直往他脖子里钻，感觉非常恶心，但林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扣着他拼命不肯松手。

    水猴子好像也被他掐得有些难受了，开始挣扎起来，水猴子在水里的劲很大，林霖拼尽全力也没法完全制住他，渐渐的林霖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在水里太久，已经开始缺氧了，他想游上去，但双臂已经机械地扣着水猴子，他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就在林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林霖感觉一股大力把自己拉了起来，头刚一浮出水面，林霖就大口喘起气来，这时他才看到来救自己的竟然是黑崖。

    黑崖吸了口气，又一头钻进水里，林霖猜他大概是要去对付水猴子，钻进水里一看，只见黑崖已经用一把匕首切断了水猴子的脖子。

    林霖正惊讶于黑崖的身手，黑崖朝他招了招手，叫他赶紧跟上去，但林霖这时候全身都已经脱力，黑崖只好过来拽着林霖，跟上前面的人。

    水面越来越宽阔，河水也平缓了许多，林厚朴划到岸边，林霖转头看去，哪里竟然系着一条小船。林厚朴把船解开，慢悠悠地划了过来，几个人都上了船。

    终于离开了水面，林霖长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猴子而感到后怕，他总觉得自从见过尸王后，他总能在阴山葬的各种感觉到对自己的怨恨的敌意。

    “不要松懈，要逃出去还早呢。”林厚朴出声提醒他，这时那片天已经塌陷了大半，昏暗就如傍晚一样。

    林厚朴让老戴跟自己一起划船，黑崖则躺在船尾休息，刚才他于水猴子搏斗时虽然勇猛，现在看来，脸色却非常难看，林霖才想起来他还负着伤，过去对他说：“黑爷，刚才谢谢你了。”

    黑崖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进山时就说过了，只要有我黑爷在，绝对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林霖使劲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前面就是一片崖壁，但林厚朴却丝毫没有掉头的打算，只见船直直撞向岩壁，林霖还以为就要这么完蛋了，哪知道船竟然穿透了岩壁，进入了里面。

    夏初音打开手电筒，里面是一条幽深的隧道，林霖回头一看，还能从一个洞口看到外面的水面，可从外面却根本看不到这里有条隧道。

    “这就是个障眼法。”林厚朴淡淡地解释。隧道十分悠长，本来还算开阔，但到了后来越来越低，他们坐在船上，头顶都容易被岩壁擦到。

    林霖低头看了看，隧道里的水一团漆黑，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他恍惚间好像看见几道黑影从船地下游了过去，在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夏初音拉了拉他，林霖转过身来，只见林厚朴盯着河面，表情凝重。“这水里怨气很重。”似乎是察觉到大家都在看着他，林厚朴才开口解释。

    听了他的话，林霖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他本来就对水里的不知名生物有些恐惧，又说到怨气，更是让他想起了在石屋倒塌前，那些在墙缝里看着他的眼睛，他有种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想要置他于死地。

    夏初音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异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我看你二伯好像也没来过这，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船，还有隧道。”

    对于这一点林霖也很奇怪，但想起夏末陵曾经留过几顶帐篷和不少物资给他们，难道这艘船和退路也是他们留下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林厚朴和夏末陵他们很有可能其实是一路的，一前一后而且一直保持着联系。

    林厚朴回头对黑崖说：“能应付吗？”黑崖点了点头，抽出怀里的匕首，在手掌心一划，林霖看着都疼，但黑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把血直接撒了出去，落在水里，黑崖嘴里念念有词，水面出现一层隐隐的血光。

    老戴还在看着他发愣，林厚朴就已经拿起桨催道：“快划走。”两个人一起发力，船就像离弦之箭。林霖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黑崖的血附着在水面上形成了一层薄膜他隐约能看到薄膜一次次凸起，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想着往外钻，但被挡住了。

    黑崖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脸上的汗滴落下来，似乎非常辛苦。林厚朴还在全神贯注划船，突然船体一阵剧烈晃动，差点就要翻了过去，林霖和夏初音抱成一团，拼命扶住才没有摔下去。

    但黑崖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船一动，直接就把他掀了出去，一个跟头栽进了水里。林霖急忙冲过去，想要把他拉回来，但往水里一看，一团漆黑黑的哪还有他的踪影。

    “水底下有东西。”林厚朴如临大敌，抄起船桨警惕地盯着水面，林霖回过头，刚才被黑崖封住的水面也开始涌动起来。

    “真是腹背受敌。”林霖心里暗骂，这时船又晃了起来，林霖赶紧蹲下来扶稳自己的身体，只见一只怪鱼越出水面，巨大的鱼尾向船上砸来，那鱼体型巨大，瞬间就把小船砸的支离破碎，四人全都落入水中。

    那鱼有着鲨鱼的体型，但却是普通鱼类的外形，林霖还从未见过有这种鱼，那怪鱼大嘴一张，露出一口尖牙来，吓得林霖急忙往回划，逃得离它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