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己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唯一一次无法掌控的局面。

    “穿送到哪里了。”红衣老人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字。

    中年人毫不留情的以嗤笑回应，答非所问道，“神王的裁决团也就能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平民。”

    “好，好，好。”红衣老人极怒反笑，“今天，除了祭司，不管是谁，都!得!死!”

    “一共就两个。”中年人在此嗤笑。

    红衣老人出奇的没有反啄，无视中年人的存在，看向白衣女子，阴沉的目光顿时柔和。白衣女子缓缓下了马。雪风中，长裙飞扬的她，宛若恰要凌风飞去的仙子。

    她伸出手。晶莹如玉的指尖，拈住一朵雪花。柔软的雪花，落到手指上的时候，忽然变得坚硬而锋利。如同一片透明的六边形刀片，闪烁着圣洁的光芒。

    红衣老子摇了摇头道：“你太固执了。”

    白衣女子放开手，任冰花在自己身旁悬浮旋转，拈住了另一片雪花。

    红衣老人叹息一声。

    “何必为了一个孽种和一群被神所抛弃的魔兽，把自己也葬送在这里？”

    白衣女子柔和的目光骤然一凝，几片雪花旋转在指尖，阵阵破风之声刺耳，柔弱的雪花如子弹般直射红衣老人。

    红衣老人侧身，三两下躲过，直直看着白衣女子。

    白衣抬起头，淡淡地道：“你说的孽种，是我的儿子。你说的魔兽，是我丈夫和我的族人。”

    “你的族人！”红衣老人声音骤然变冷。“不要忘了你的职责。”

    “毁灭魔族？”白衣女子仰头看着漫天雪花，“混沌初开，分阴阳，极阴，则魔，太阳，则为圣？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圣！难道就不是恶了吗！”白衣女子声音突然变大。

    “是，又不是。”老人的目光，越过白衣女子，看向她的身后，眺望那从地平线升起的那抹艳红。

    看着红衣老者紧皱的眉头，白衣女子嘴角，浮现起一丝风情万种地微笑。

    “十位魔神，二十名魔君，就七次突出重围，击杀了你们超过四千人，没错，神王的裁决团也就能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平民。”

    红衣老人沉默着，没有回答。

    这种斗口，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况且他比谁都明白，这些黑衣骑士们，是一群怎样强悍的存在。能够以四千人的牺牲将白衣女子和她的护卫逼到绝境，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

    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么？

    老人的目光收回来，落在了女子身旁那个病恹恹的小男孩脸上。一片片雪花，在白衣女子手指间凝结。然后飞旋着漂浮在她的身边。就像一个个白色的小精灵。

    成千上万飞旋飘落的雪花中，那个注定会丧命的小男孩，正沉默地看着自己。男孩的眼眸，一金，一红。

    黑头发双眸的漂亮男孩，天真纯朴，目光却充满了戏谑。

    红衣老者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如果他能修炼，天赋必将是旷古绝今。

    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凝固了，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铁青。
------------

天翊

    白衣女子笑了起来。当那如同鲜花怒放般的美丽笑容，让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的时候。

    沉默的中年人动了。

    看着身前的男孩，中年人眼睛中，流露出几分怅然之色，手缓缓抬起，朝着男孩的方向虚按了下去。

    顿时，空气剧烈的扭曲起来，男孩全身一紧，仿佛已经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包裹住了似的。这股力量极其强大，束缚着他的身体令他已经无法再进行任何小动作。下一刻，他的身体就在这强大的束缚力量带动下，缓缓的漂浮了起来。孩子没有笑，看这中年人，渐渐放松，突然，中年人颤抖着，这是我的孩子啊！我的血脉!

    男孩渐渐合毕双眼，放松身体、收敛灵魂。一股奇异的力量从男孩身体表面拂过，衣服已经化为飞灰消失不见，男孩却没有感受到半分寒冷。

    中年人弹指之间去掉男孩身上的衣服，他眼睛中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强横的能量波动在下一刻已然绽放而出，一层红彤彤的光彩如同光球一般，圈住了男孩身体。中年人另一只手也已经抬了起来，猛然深吸口气，下一刻，它的左手却狠狠的抓在了控制着男孩漂浮在空中的右手之上。

    左手狠狠刺入右爪之中，在这一刻，仿佛整个大地都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似的。

    红衣老人双眼眯起，精血洗刷杂质，天赋重置么？红芒凝聚在手，化为一颗巨大的光球，环绕着灿烂的火焰，渐渐缩小，而颜色，也越来越鲜艳。

    就在这时，宛如刀片的雪花从眼角掠过，一缕白发，在暴风雪中失去方向。“想活命就乖乖做个看客。”白衣女子玩指尖的雪花，淡淡的道。

    “你可以试试，魔族少主的命，比我值钱多了。”手中不变，老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

    “加上我呢？”

    红衣老者的瞳孔，骤然收缩。

    视野中，一道阳光穿过乌云，如同天堂的圣光，将山头那一袭随风飘动的白衣笼罩。女子身边成千上万的雪片，都腾空而起，旋转着，宛如一朵洁白玫瑰的花瓣，绽放开来。

    一瓣，一瓣.......

    当这些花瓣随着女子慵懒的懒腰，绽放到极致的时候，忽然齐齐在空中一百八十度转弯，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骤然回射！

    一朵赤红玫瑰，在凋零的雪花中，无声怒放！

    血咒！

    竟然是血咒！

    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词，在他脑海中翻滚不休。权衡了一下得失，老人凝视着父子两，手中的光球，停止了旋转。

    一老一少，隔着翻腾的大河，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