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娆公主停步，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指着孙辅对其中一人说道：“这位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孙辅。你们帮我将他带到听云阁等候，我还有些事情，办完了之后会去找他。”

    四人躬身，其中一个跨步而出，口中道：“孙师兄，这边请。”

    孙辅正要跟随这人走去，却听水娆公主在身后说道：“不要乱说话。”

    孙辅点头，随着这位弟子迤逦行去。

    随后水娆公主带着小红和赵忘一直朝里走去，一路上很多人和水娆打着招呼，水娆公主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不过眼尖的赵忘发现了情况，这里的人们的道袍颜色分为青蓝灰白四色，但是穿着四色中的白色道袍的人与水娆打招呼时，水娆都会出声回应甚至略停一下，而穿其他三色道袍的人打招呼时，水娆则只是点点头而已，这让赵忘心里有了些想法：看来，这里有四股相差不多的势力，水娆公主只能代表其中一股势力，以后与其他人接触时一定要注意。他又忽然想到刚到宗门时水娆公主曾对孙辅说要他注意言辞，而那四人穿着的是蓝色道袍，这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走了近半个时辰，各式的房子都没有了，前方又出现了一道山谷，赵忘还在想着他的新发现的时候，水娆公主停了下来，回头示意小红就留在这里，然后向赵忘挥手一引，两人进入了山谷。这是一个很幽静的山谷，谷中一片绿意盎然，路旁的低处有着一条小溪，不知从何处流出，在临近谷口处又隐没在了地底。走到谷底路分成了四条，分别通往四间距离很远的木屋，水娆公主带着赵忘直接来到了第二间木屋的门口，直接推门而入。

    屋中没有丝毫摆设，简单的令人发指――居然只有两个绿色藤蔓编织的蒲团。一位身着衣襟镶着金色花纹的白色道袍、满头白发却红光满面的老者站在蒲团边，正在看着进入的两人。

    赵忘转身带上门后，发现两人已经坐在了蒲团上，于是就站在了水娆公主身后。他原想水娆公主会介绍一下这位老者，不想她只是随意一挥，赵忘就发现自己不能移动自己的身体了，而且她明明看到老者的嘴在动，但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直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发现水娆公主站起来时，他耳中传来了水娆公主的声音，“那就拜托你了。”

    “好。”这位老者只说了一个字，然后水娆公主就走了，留下了莫名其妙的赵忘，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

    “您是――”

    “嘘！”正当赵忘打算彼此认识一下时，老者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而且捂住了他的嘴。

    直到过了一会儿，听到左边不远处那间房子发出一声叹息，“现在的孩子真是不懂礼貌”后，老者才放下了他的手。依照木屋间的距离，这句话本不该传入到他们所在的房子，但是现在却真真切切的传到了赵忘的耳中，不由让赵忘觉得这里确实已经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了，看看面前的老者，发现他正双手掐诀似乎布下了什么法阵，而后一指地上的蒲团，示意赵忘坐下。

    “你刚才想说什么？”老者坐在上首的蒲团上问。

    “您是谁？”赵忘问。

    “我是水娆的师叔。”老者答。

    “刚才说话的人是谁？您好像很害怕。”赵忘又问。

    “刚才么，水娆的师傅，也是我的道侣。我不是怕他，而是不想惊扰到他。”老者答。

    “水娆公主为什么把我留在这里？”赵忘再问。

    “因为她要我照顾你啊，呃，确切的说，我发现我们之间比较有缘，所以决定收你为徒。”老者答。

    “呃，这里是哪里？”赵忘还问。

    “呵呵，你终于问到一个比较有意义的问题，这里是逍遥宗的长老阁，逍遥谷。”

    赵忘也发觉自己问了这么多似乎对方都是略带调侃的就回避掉了具体的事情，不过他还是决定再试试：“我还能够再见到水娆公主吗？”

    “呵呵，好问题。”老者点点头，“短时间内估计是不能了。”

    “为什么？”赵忘惊。

    “因为她要做一件很复杂、影响很深远的事情，所以接下来就顾不上你了。”老者答。

    赵忘无奈，“您能仔细的和我说说吗？”

    “好啊，不过我们先来做个游戏怎么样？”老者笑嘻嘻的说。

    在赵忘点头同意后，老者从袍袖中取出了一个骰钟，揭开亮了亮其中的一粒骰子后又盖上，摇了几下后放在了面前，指了指对赵忘说：“猜！”

    “三点。”

    老者马上打开，赵忘探头一看居然正好就是三点。再来，赵忘又一次命中，第三次依然。第四次、第五次，数十次下来，赵忘无一不中，这时就连赵忘自己都有点发懵，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能力了，他很兴奋，但远远没有忘记初心，于是在第三十二次猜中之后他忍不住问：“您这是要教我赌博吗？”

    “不！”老者忽而一本正经看着他说：“我要教你的，是占卜！”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赵忘就和这位老者以及这个骰钟一起，修习起了“占卜”。

    而此时的孙辅又是别一番的情致。

    就像长老阁不是阁一样，听云阁也并不是阁，他们都是逍遥宗内对某一区域的一种称呼。听云阁是一个由五间院落组成的大院子，中间一座最大，其余的四间略小，它位于整个逍遥宗后半部的偏北方。这是逍遥宗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既高阶又比较冷清的地方，说它高阶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空间大小甚至有助于修行的灵气浓度都已经与掌门所住的逍遥阁相差无几，说它冷清则原因无他，这里的主人从不认真的讲道，也不指点弟子们修行，更不欢迎其他旁支弟子来访，所以如果让逍遥宗内曳雨、惊风、落雷、升云四支共同评定一个他们最不喜欢的地方，绝对就是这里。这里的主人就是水娆公主。

    孙辅倒是还没觉得听云阁冷清，因为他还是第一次真正的来到修道者住的地方，他还以为本就该如此清静呢。不过在路上那位带路的“师弟”的几次隐晦的探问后，孙辅明显的察觉到了一些嫉妒，至于是为什么，只有等水娆公主来为他解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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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说道

    一个人在听云阁门口等了近两个时辰，孙辅终于看到水娆公主带着小红走了过来。见到他水娆公主只是抬指一挥，示意他一起进入。三人直接来到了中间最大的那间房子中，还没来得及欣赏屋中的摆设，水娆公主便回身问道：“孙辅，你可愿拜我为师，修习道法？”

    孙辅闻言跪倒：“孙辅愿意，请公主不吝赐教。”

    “好，你起来吧。既然愿意拜我为师，以后就不要称我为公主了，修道之人少有世俗的称谓，你叫我师尊即可。”水娆公主点头。

    “是，师尊。”

    “想来你今天已经很累了，就去休息吧，你的房间在东边的院落里。明天一早来这里见我。”水娆说罢看着小红道：“帮他去置物阁、丹阁和铸造阁领取一应物品，不可藏私。还有，给他准备点饭菜。”

    “是。”虽然小红颇有些不情愿，但是看到水娆真的收了孙辅为徒，他还是决定好好做这些事情，因为他并不是水娆的徒弟，而是随从。

    听云阁东院，一共有两间房子而且全部空着，孙辅按照习惯选了靠近中间的一间，一个时辰的功夫后小红端着个大大的托盘走了进来，最上面的餐盘里三菜一汤一大碗米饭，然后是一只流光溢彩的腰牌，而后是三只丹瓶和两套白色的道袍，孙辅注意到，这道袍的衣襟上绣着白色的花纹。

    不过孙辅没有细想，简单的吃完了这餐饭，他就躺在了床上强迫自己睡觉，明天即将开始修行，他要用自己最好的状态去面对。

    第二天一大早，孙辅就来到了水娆的房间门外，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水娆已经在等他了。

    指点他坐在摆好的蒲团上，水娆公主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他说：“从赵天启开始，你是我第二个弟子，这一点你要知道，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赵天启，还是要尊他一声师兄。我收徒向来都是缘分使然，没有什么计划，所以你们年龄相差较大，不过这不算什么，达者为师，或许若干年后你会超越他也未可见。”说罢拿起身边的一枚玉简递给了孙辅，“这是逍遥宗练气的法门，你收好。不过现在让我先来为你说道。”

    然后水娆起身走出院外，在一颗海棠树下站定，看着跟随而来的孙辅说：“这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有缘起，又终将湮灭，你可知道为何？”

    “请师尊指教。”

    “因为寿元。有一句话叫夏虫不可语冰，其中真义便是夏虫寿元之短，在它们的世界里永远没有冬天，是因为他的寿元就只有短短一夏。所以你看到草木会有荣枯，动物和人会有生死，不管是植物、动物还是我们人类，从这个物种诞生之初，冥冥中就有一股力量决定了他的寿元，那么这股力量是什么呢？”水娆公主拾起一枚海棠落叶把玩着，向孙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