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会儿墨迹的功夫你小子早该到地方了。你说你师傅安静的跟个哑巴一样，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多嘴的徒弟？还是你想什么坏点子的时候患上妄语症了，我这里有个方子倒是刚好可以治你，你要不要？”正在段天要在赵忘面前开始炫耀时，面前并排站立的四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中的第二位开口打断了他。

    “不敢不敢，雷师伯我马上就走。”段天似乎特别害怕这位老人，于是拉着赵忘就匆匆走到了广场中心。

    “众弟子听令，破空阵，起！”逍遥子向身前五人问询后，浑厚的声音响彻宗门，各位弟子全部手中掐诀，这时就见这个足有百丈大小的广场上忽然微微散出波纹，就像广场的地面变成了一片涟漪荡漾的水面，这时广场上包括逍遥子在内的六人已经分踞在广场的六个不同位置，同时将右手向下一按，体内灵力浩浩荡荡向着广场阵法注入进去。

    广场中心忽然出现了一个丈余大小的竖立圆形白色光晕，正好出现在段天和赵忘面前，段天一拉赵忘，就走了进去。然后六人撤手，光晕随即消散。

    “破空阵，落！”六人收手后逍遥子再次出声，然后指示各门的弟子各行其事，望向其余五人时，却听得刚才那位打断段天的老者正在和韩青爽说话。

    “清爽啊，你真的对那小子没意思？”

    “师尊，我不是和您说过了吗？”

    “其实我觉得那个小子没你说的那么坏，你看我刚才一说话他就吓跑了。”

    “师尊，他天生就是欺善怕恶的人啊。”

    “你说的有道理！”老者点头正要离开，却发现为首的那位老者正站在他们面前，其余的几人也正看着他们，于是问道：“师兄有何指教？”

    老者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对恭敬站在身后的逍遥子道：“远之，你怎么看？”

    逍遥子拱手道：“师尊，三位师叔，还有清爽师姐，我能直说吗？”

    看着众人点头，他才又开口说：“段师弟一脉向来玄奥，虽然他时有插科打诨，但大多没有实际指向，不过这件事――”

    看着逍遥子欲言又止的样子，韩清爽不由急道：“你倒是说啊。”

    “哦――好，”看几位长辈也没什么表示，逍遥子只好继续说道：“不外两种可能，一是段师弟他已感知此事将会成真，所以口无遮拦，再者可能就是他希望通过本门术法将此事化而成真。所以我想，师姐你还真有可能在某日和段师弟――”

    “胡说！不想听！”已经中年样貌的韩清爽出奇的红了脸，打断逍遥子的话走了。几位长老和逍遥子见此事已了，于是也先后作别离开。

    再说赵忘，从那个光晕中出来后，他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特殊的所在，甚至于赵忘穷尽自己所学也想不出他来到了什么地方。这里的地貌极为奇特，入眼尽是黑色，大地上的草、高耸的树、远方若隐若现的山脉以及头上的天空，所有的东西都是黑色的，但奇怪的是这纯黑色的环境里他居然看得清所有的东西。于是他请教段天，段天的回答是“以后你会知道的。”

    此时赵忘正被段天牵着飞行于空中，他们的目的地是极为遥远的一座山，据他估计即使是飞，按照此时段天的速度他们也需要飞上个好几天才能到，果然如他所想，这才是段天昨天讲的所谓“远门”。

    由于这地方没有白天黑夜的分别，赵忘并不知道他们确切的飞行时间，不过他自己感觉至少十天过后他们才出现在了山峰下，一路上段天至少歇了二十多回，但是却从未休息睡觉也没有进食，只是在累了的时候落在黑色的地面上打坐借灵石恢复灵力。这个情节让赵忘忽然发现了一些蹊跷，那就是原来他也早就不需要进食了，这个过程他自己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而且他自己私下计算了一下，好像他去到逍遥宗后山谷中一个多月后他就渐渐的没再吃过饭了，曾经他觉得必须存在还专门争取到的厕所，好像基本上也没用到几次就被他遗忘了。难道我真的已经踏上了修炼的道路？赵忘自己默默想着。

    从山脚下开始，段天没有在带着赵忘飞行，而是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而且显得非常的庄重。看着高达数百丈的山峰，居然没多久就到达了山峰之巅，这时赵忘才发现山上居然有一个巨大的湖，不出意料的湖水也是黑色的，但是如此平静、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出现在赵忘面前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内心平静了下来，有一种看淡万物的感觉。

    “师傅，弟子拜见。”旁边的段天双膝跪倒，向着湖面方向说道。

    没有回应，但是段天好像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略等了一下，他就继续开口说了起来：“本来不想来打扰师傅，但是近日布局之事忽然生变，徒儿虽然按照本心给出了行事的方向，但还是担心师傅有新的指示，所以前来觐见，望师傅指点。”

    一会儿过后依然没有动静，于是段天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就是徒儿身边这位赵忘，本来按照师傅的嘱咐已经带回逍遥宗，而且徒儿已经准备将之招至门下教诲，但是他心意存疑还未通达，徒儿怕坏了他无疑本心，故而特地带来请教师傅，到底该如何教授，是放任其兼修他法？还是专一修我门精粹，请师傅示下？”

    这时本以为依然没有回应的段天和赵忘忽然听到湖面上传来一个奇特、沧桑的男人声音：“你太慢了。”

    赵忘抬头看向湖面，发现一圈波晕正传到岸边，但是却不见有人出现。

    “师傅是说我教的太慢吗？可是我怕教得太快致使他根基不稳，对他没有好处啊。”段天对没见到人混不在意，好像本就该这样，反而示意赵忘不要乱看，乖乖跪过来。

    “你若随心，何来担心？你不担心，他会疑心？”声音不断传来，赵忘惊讶发现这声音好像是以水波载来一样。

    “是，弟子谨记。那该如何处理他选择之事呢？”听着段天说完，赵忘马上抬头寻找水波的源头，想要知道段天这个神秘的师傅到底在那里，不想肩膀上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那个声音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你在找我吗？”

    赵忘猛然回头，就见一个仙风道骨、一袭长髯的白袍老人正站在那里，看着没有丝毫烟火之气。

    “您好。”赵忘情急之下唯有问好。

    老人向他点点头，转而望着段天道：“布局依旧，本心不改。”

    这时段天却依然跪在那里，好像不知道他师傅在他身后一样，他详细的讲述了之前水娆突然拜访的事情，而后请师傅考量。

    老人似乎沉思了一下，然后说：“他的选择，听他自己的吧。当然，如果他愿意，留在这里也可以。”

    听到这句话段天转头看向赵忘，请他自己决定，不想赵忘却马上就给了他答案。

    “我选择跟你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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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了缘

    此时距离二人离开那个奇怪的黑色空间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当日，赵忘快速的做出选择后，白袍老者点头首肯，然后表示会送他们一段儿，以省去二人奔波之苦。本来赵忘以为他们会通过老者设立的传送阵回到逍遥宗大广场，但是老者的功力显然比他想象的更强，眼光也更长远。就见他伸手捋捋胡子，然后两手一合，就听“啪”的一声脆响，然后他们所在的世界居然像一块玻璃被打碎似的在眼中碎裂、落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覆着薄雪的山峰，山峰中间凹陷，峰坳里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头。这个地方赵忘没有来过，但是段天似乎有些印象，因为他略一思考后，居然轻声笑了，而且在赵忘问及时他非但没有告诉他，还毫不掩饰的鄙视了他一下。

    不久赵忘就知道段天为什么鄙视他了，因为他看到了远处山隙间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他绝对不会认错的人――他的母亲李香！

    面前的李香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一个丰腴的美人变成了一个瘦弱的妇女，但依然不减其骨子里的典雅，见到赵忘，只是会心的笑了，但是赵忘却情绪崩溃嚎啕大哭，好像回到了懵懂的童年时光。段天没有打扰他们，悄悄的退到远处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上默默打坐。

    许久之后，赵忘终于恢复了平静，他仔细的讲述了他离家后的点点滴滴，并询问起母亲的情况，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更让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所在的地方居然是他从未来过的故乡――云岚，而这里就是云岚国的圣地养天池。

    “所以，父亲也在这里？”赵忘激动的说。

    “瞧瞧你，难得来看我们，一说起你父亲就要撇下我吗？”李香开着玩笑，眼底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痛苦。

    赵忘或许感觉到了，于是他又坐了下来，“哪有，我是刚刚听到父亲的消息有些激动嘛！”

    “小鬼头，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心里想什么难道娘还不知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找你父亲。”李香边说边拉着赵忘向养天池的中心走去。

    三丈见方的石头上，一个浑身覆着薄雪的身影盘膝坐着。赵光已经连续坐了十天了，这是他连续坐在这里最长的一次，不过也就到这里了，赵忘和李香还没来到巨石前，赵光就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因为他的头脑中，两个清晰的身影正向他走来。

    “忘儿，你来了。”

    “是，父亲。父亲一向可好？”赵忘磕头行礼，恭敬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