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使劲抽了抽鼻子，笑了：“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大家都知道李立山武功高卓，在浩渺主国都排的上号，你想让我去送死吗？”

    “你问的是权势最大的人，不是问谁可以杀，如果你问谁可以杀的话，我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李香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她发现越是说话，他就越觉得这男子熟悉，哪怕他只是露出一双眼睛，李香发现自己对他甚至有种很莫名的亲近感。

    男子似乎从李香的眼神里看到了那种感觉，很技巧的回过身走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哼，不管你是不是在说谎，我并不怕，既然李立山是这墨云国的掌权人，那么我就选他了。我会让他知道恐惧的滋味。”

    “你与墨云国当权者有仇？”李香小心的问。

    “是又如何？”

    “你是——”李香第一次有些犹豫，他怕她说的话会兑现成真。

    “你不需要问，因为你不会有答案。”这时男子走过来一挥手，李香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依然还在酒窖里，循路出来，时间竟然只过了一个时辰，不过她突兀的出现倒是吓了看守酒窖的卫士一大跳，“怎么了？我喝自己哥哥的酒没问题吧？”李香看着呆掉的守卫问，守卫只好点头，但心里却不断问自己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你替我保密好不好？”李香笑颜如花的盯着守卫。

    “好！但是——”守卫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公主殿下会冲着他笑，顿时浑身僵硬。

    “没什么但是的，我记得你的话哦，你会替我保密！”李香一步跨到守卫面前，距离近的令守卫窒息，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不停的点头。

    “谢谢你。”李香说着，转身轻快的离去，心里却想着她哥哥在听到李立山吃瘪的消息后会是怎么样高兴的嘴脸。

    事实上，她和那位男子说的话基本上都是真的，而他们这位叔叔已经太多次的表现出了一个臣子不该有的处事原则，所以李香甚至没有提前预警，而是先去找自己的女婢，她巴不得有人能杀杀李立山的威风，甚至杀了最好。带着一众惊异的女婢回到自己的寝宫，李香开始期待有事故发生。

    半天，一天，两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但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男子好像是跟她开了个玩笑，然后就不辞而别了。

    终于，事情发生了。那是在李香被绑架完后的第七天，天下着雨。初夏的气温被云层压得闷热起来，春天的夹衣被李享和李香放在一边，而两人则正在玩一个异常幼稚的游戏——弹珠游戏。当然，他们的弹珠是玉制的。

    正当李香拿起弹珠准备瞄准时，一只穿着虎靴的大脚踩在了李享的弹珠上。

    “皇叔，今天怎么有闲情来和我们玩啊？”李享先发现了进入宫门的李立山，同时也发现虽然年近六旬但却依然紧绷的像一张弓的大将军面色阴沉如水，于是准备开个玩笑缓解一下，但是李立山却并没有看李享一眼，哪怕他是墨云国的皇上，他径直走到蹲在地上的李香身边。

    “香儿，叔叔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告诉我，不要有一丝隐瞒。”李香抬头，就看到李立山七尺余的身量遮住窗外的阳光，面色凝重的俯视着她。

    “立山叔，你这是怎么了？”李香有点心惊，但还是直视着李立山。

    “我问，你答。”

    “好，您说。”李香觉得压抑，他甚至不敢转头看哥哥一眼。

    “你告诉我，赵天佑是不是早就开始修道了？”话语刚落，就听叮当一声，李香手中的弹珠失手滑落。

    看着那玉制的弹珠极速的向着宫门口滚过去，三人都静静的，但显然，李立山是在等待李香的回答，而李享则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噹的一声脆响，弹珠和门槛碰撞后缓缓地停下。

    “立山叔，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李香缓缓的问，声音有一些抖。

    “我不是说了，我问你答。”

    看着李立山刀子般锐利的眼神，李香屈服了，“没有，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凡人，这十几年来，您不是也看到了吗？”

    “立山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发这么大的火？”终于捞着一个机会，李享走到了妹妹和李立山中间，挡住了李立山的严厉眼神。

    李享的眼神澄澈而真挚，让李立山也不好再继续用他强大的威压继续针对李香，李立山转头，喃喃道：“其实这个结果我料到了，可是到底是谁呢？”而后再次看向李享时，已经换上了他往日老成的脸色，“皇上，刚刚是我心急了，对不起。香儿，你不要介意，但是我不得不说，我们摊上大事了。”

    “哦，什么事？”李享和李香同时问。

    李立山看着他们两个叹了口气，“你们还记得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云岚巨变。”不管愿意不愿意提起，这都是李香心里的阴影，她知道她的夫君虽然表现的很洒脱，但他又何尝不知在别人眼里那是懦弱的表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为了一己生命，而抛弃了自己的家国，她能感受到赵光隐藏起来但却浓郁的悲伤。

    “没错，但是你们可知道云岚巨变的原委？”没等两人回答，李立山就继续说了下去，“我曾经和你们说过，云岚巨变事实上是上国的指示，这是真的。”像是陷入怀想，李立山用他抑扬顿挫的语调讲述了起来。

    “事情要从三十多年前讲起了，因为要参加指点江山，于是我带着你大哥边游历边前往华云辅国，他很轻易的就通过了会试。就在那时候，我们认识了同样去参加指点江山的赵天启，他和今天的赵天佑哦不，赵光一样，风度优雅，不矫揉造作，是个难得一见的才俊，不过最令其他青年羡慕嫉妒的是，他身边还有一位国色天香的姑娘，就是这两个人，一手造成了云岚巨变。

    那位姑娘不仅漂亮，而且身份显赫，是浩渺主国的小公主水娆，更令人震惊的是，她从小就被族中一位修道的高人相中收为爱徒，据人们传言，这位老人家是那姑娘爷爷的奶奶。修士的寿元真是让人不敢想象。”李立山说起这些的时候，恍若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定了定神，他继续说道：“修士在我们这样的小随国里虽然难得一见，但想来浩渺主国是还是有的，五主国应该都有，这也是我们随国和辅国很少有人能够进入指点江山决选的一个原因，据说一旦成为修士，弱则延长寿元，拥有一些罕见的能力，至强则可以长生不老。不过我们这样的人人家是看不上的，而小小云岚皇子身边居然就拥有了这样一位大能，令我们万分震惊。后来才知道，这位水娆公主因嫌修炼枯燥而静极思动，出外游历的途中偶遇了一样在外游历的赵天启，于是就黏上了他，并且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赵天启的师尊。

    浩渺主国的公主岂是小小云岚可以承受得起的，赵天启一回到云岚国，就掀起无边波动，先是辅国安排了很多次邀请，但都被无情拒绝，而后浩渺主国的使者降临想要请回水娆公主，未果。但是浩渺主国的使者降临让人们意识到，养着这么一位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一旦有什么招待不周，云岚绝对承受不起，而且后来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于是各随国甚至都不敢去招揽这位公主，甚至对云岚也敬而远之。也算云岚皇帝赵卓清醒，他先是劝公主回浩渺主国，见到公主不愿意，马上就任命这位水娆公主为云岚国师，甚至给予皇室至尊待遇，位同皇上。可是赵卓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因为水娆公主的陪同，赵天启参加指点江山选拔最终居然真的成为了天卫。

    李立山看着二人，一脸的沉痛：“成为天卫，就意味着有了修道的资格，这个你们是知道的，你们的大哥就是如此。一般情况下五主国会派人将其送到各自依附的宗门中修道十年，而后天卫才可堪重用，不过的故事发展更加戏剧性，传说赵天启成为天卫后并没有向其他人一样有修道的机会，原因是那位公主宣称她的弟子不需要别人来教，而且他爱上赵天启了，只等赵天启在达成天卫的任务就要和赵天启成亲，于是赵天启被直接送到了边荒，完成天卫的防卫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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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后果

    李享和李香二人听着李立山滔滔不绝的讲述，好似掉入一个新奇的世界，这些过往他们只是丝丝缕缕的听说过，从未如此全面的接触到，修道、天卫、边荒、防卫任务，这些他们从不知道的事情充斥着他们的脑海，他们甚至忘记了李立山很久以来的不轨之心，而是认真的听着，看到李立山中途停下，李享迫不及待的问道：“立山叔，看这结局似乎还好，为何他们俩最终导致云岚国巨变?这和我们的麻烦又有何关系？”

    “关系重大啊，”李立山看看李享又看看李香，在李香这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有时我还蛮喜欢赵光的，如果他大哥能和他一样选择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赵天启走了狗屎运，身份被提携的一路飞升，连带着云岚国都繁荣了起来，很多世家弟子都曾去那里游历，如果你们去过云岚国的故皇宫，就知道那里多么的富丽堂皇。

    但是从始至终这个小子居然都对那位公主执弟子礼，而不是想着顺势就成为浩渺主国的驸马。更让人发指的是，在去往边荒之地之后的几年，他的消息居然慢慢变少，直到他传来最后一条消息，引得水娆公主绝情闭关，浩渺主国上下震怒，才导致了云岚巨变的发生。”“什么消息？”

    “消息具体说了什么我不清楚，但大致的意思是说他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人，对不起公主云云，最后还表示会一力承担所有的后果，嘿嘿，他又怎么承担的起来。”李立山的眼里发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浩渺主国怒火强盛，马上派人传话给华云辅国，希望云岚皇宫覆灭，借以让赵天启知道他一意孤行的后果。于是华云辅国指派国中供养的三位修士带领我等周边四随国，共发兵十万，陈兵边境，对云岚进行围剿。”说到这里李立山叹道：“修士的确强大，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云岚边境所有守兵缴械，当时我才知道，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居然会如此之大，那其中的一位修士，居然只释放出一个大神通就让万余守兵全部酣眠，三天之后才醒过来。”

    “立山叔，我们当时并不是联合侵略，而是受命围剿？”李香忽然插了一句。这件事一直梗在他心里很难平复，她一直以为是四国主动侵略了云岚，而她费尽万难才从败军亡国之中救了赵光，为此甚至跪求父亲的允许，现在看来一切都和她想得不一样。

    “不错。可是当初由于要求严格保密，所以我们每个执行者对其他所有人，包括对你父亲都没有说实话。”李立山坦然的看着李香，似乎这十几年撒谎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样。“结果就是我们受命将云岚皇宫摧毁了，当然，参与其中的每个国家都分得了不菲的珍宝财物，现在我们宝库中的许多珍宝就是当年得自云岚。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初水娆公主留给云岚的几件东西被我们四国瓜分了。当时我们曾将之献给三位修士大人，但他们拒绝了，并且声称要尽快复命，于是很快就离开了。现在想来，他们应该是不敢接手那几样东西。”

    李享点头，对于征战或者阴谋，他是比较看得开的，而且还是应上国之命而为，于是他只是问道：“水娆公主留下了什么东西？”

    “一粒珠、一柄剑、一枚簪、一只印盒。”李立山记得清清楚楚。

    “那么我们得到的是？”李享再问，似乎已经预见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