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薇薇一脸迷茫。

    程智从书桌前抬起头，看着门外：“贺姑娘。”

    桃桃面容悲伤的看着程智。

    “你为什么要回来？”

    玲珑依然是个没心没肺的样子，看着贺薇薇吃早饭，叽叽喳喳的说：“贺姑娘，你和我们家夫人长的可真像，哎！我们家夫人前段时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然你们见了面一定很吃惊。”

    贺薇薇喝着汤，心里思忖这玲珑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贺薇薇吃了早饭，跑到书房去找程智，程智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备了点心和茶水。贺薇薇讪讪的笑了下，东扯了话题：“你身体怎么样了？”

    程智笑着说：“好多了。”

    “哦，”贺薇薇捻了一块绿豆糕，语气不自然的说：“不好意思，前段时间骗了你。”

    “没关系，”程智摇头说：“只是很惊讶，贺姑娘还会再次回来。”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骂她脸皮厚不知羞。贺薇薇更加羞愧：“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程智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悲悯，只是贺薇薇低着头没有发现。

    柳青好奇的看着厅上愁闷苦脸的师父师叔们，自从他们接到一封信后，脸上一直没有过笑容，连他晨练偷懒也没有发现。

    “听说别的门派也发了信。”白眉毛师祖说起话来，眉毛一动一动的：“这朝廷自古和江湖互不干涉，不知为何，今年却频频联系密切。”

    在座的几位师叔师父们没有说话。白枫拍了下柳青的肩膀，吓得柳青差点叫出来，连忙捂住白枫的嘴巴快快把他拖到了远处。

    白枫问：“小师弟，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也不好好练习。”

    柳青说：“今天早上，山下有人送来一封信，不知道是什么内容，让几位师父师叔们愁闷不展的。”

    白枫弹了他一脑门：“该做的事不做，不该做的事瞎操心，快去晨练，小心大师兄知道了罚你不吃早饭。”

    “哦。”柳青摸摸被弹的脑袋，郁闷的点点头。
------------

第20牺牲

    吃过早饭，柳青和一众弟子照例开始练习，却被大师兄召集在一起，大师兄神情肃穆。他们不敢多磨蹭，快快集合了，只见师父师叔们站在他们面前。武当弟子几百人，个个青衣布衫站了一片，像是青翠的树苗，慢慢茁壮成长。

    白眉师祖辈分最大，他虽然年纪大，但是内力深厚，声音响彻整个武当：“当今皇上召我们武当进宫，门派内的一切事物都由你们大师兄宋远管理，见宋远如见师父，你们要好好练习。不许偷懒，我和你们几位师父去去就会。”

    众弟子听闻此命令，个个吃了一惊，师祖竟是像是在交代后事。但没有人敢议论，只是齐声道：“是。”

    几位师祖师父们走的那天天气出奇的好，晴空万里，白枫带着柳青悄悄跟在宋远师兄的后面，两个人一路沉默不语。因为师祖不让他们弟子送行，只让宋远师兄送，所以他们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跟着来。

    宋远师兄在山下小亭和几位师父道别，不知道说了什么，宋远师兄跪在几位师父面前。白枫和柳青相互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目送几位师祖师父远走，宋远站了起来，甩甩衣袖，说：“出来吧，别躲躲藏藏了。”

    白枫带着柳青不好意思的走了过来。

    柳青迟疑的问：“大师兄，师祖们做什么去了？”

    宋远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目光悠悠，语气不悲不喜：“你们一定要好好用心练剑，才能不负几位师祖师父的牺牲。”

    牺牲？白枫和柳青同时心里猛地震惊，柳青看着宋远师兄，不知为何，他觉得宋远师兄身上有什么东西悄悄的在一瞬间变了。

    程智带着贺薇薇上京，贺薇薇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没有问，一路沉默不语的呆在马车里，程智手上拿了个画筒，临走前，贺薇薇看见他把一根树枝放到里面。一路上再也没有离开过手，马车并不停，像是在赶时间，除了片刻的休息，吃喝都在马车上。

    贺薇薇嘴里没有滋味的嚼着饼子，不知为何，她对这次的行程，心里莫名充满了不安。

    桃桃站在城墙上，目送马车的离开，沈夏站在她边上，温柔的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爱意：“桃桃，当我当了皇帝，就让你坐我的皇后。”

    桃桃脸色平静：“可我并不爱你。”

    “没关系，你陪在我身边就好。”沈夏柔声说道，虽然还是少年的脸孔。

    芳主站在满天的晚霞里，将过往的事情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好多久远的事情都被她拿来想了一遍，原来好多事情她都记得，只是装作自己忘记而已。

    程智为了爱情走火入魔，和枫儿举行了婚礼，燕君作了证婚人，芳主是唯一邀请的客人。人间的酒不醉人，然而情醉人，她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自己掌下痛苦的枫儿，她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容痛苦的枫儿，一瞬间醒了酒，缓缓转过脸，看着门外大红衣的程智，在对方脸上，她看到了同样痛苦的脸色。

    她主动前去西王母面前请罪，然而程智揽下所有的罪，西王母罚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永远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否则，将会天人用隔。

    生生世世，他找到转世的枫儿，看着她与别人成家育儿，生老病死，看着心爱的姑娘在眼前甜甜蜜蜜的笑着，却不能伸手拥抱。

    第十世的枫儿转世成了沈冬，程智终于抵不过思念，娶了她回家，沈冬为他生了小孩，然而小孩刚生下来，就化成了一阵风，沈冬也没了。

    程智用尽全力留下沈冬的魂魄。

    于是，该是她还债的时候了。

    芳主的面容在夕阳的余晖里蒙上了一层暖暖的颜色。

    皇城里突然热闹起来，自从老皇帝生病后，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原本以为老皇帝没有多久就会去了，没想到，一直拖了很久。

    丞相站在大殿的门外，看着身边的小皇子，心里却浮上一层杀气。

    大殿的门开了，程智走了出来，和门外的丞相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没有言语。

    当晚，老皇帝驾崩了。

    灯火如豆，小皇子看着眼前的丞相，他自幼称“舅父”的人，默然的写了让位诏书，交给了身边的形同虚设的侍卫。

    丞相拿着诏书，出了门，看见门外的沈夏，沈夏朝他一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