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薇薇心里翻滚了几下，鼓着勇气接着说：“我想飞儿。”

    程智说：“两年了，你还是没有从飞儿的事走出来吗？”

    成君诚不欺我也，贺薇薇顺着他的话，语气忧伤的说：“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一辈子都不会走出来，”她接着说：“假如你想重新纳妾，我不会反对。”

    程智叹了口气，说：“你胡说什么话！程智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夫人。”

    从那以后，她和程智算是一对名义上的夫妇，两个人之间不算亲密，但也不生疏，程智是把她当成沈冬来照顾，来爱，贺薇薇有时候觉得沈冬真的很幸福，有幸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同脸不同命，想起郑越，贺薇薇不禁从心里叹了口气。

    万花楼里，身着粉色衣服的女子对着镜子轻描黛眉，身后站了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蹙着眉不耐烦的说：“你真是麻烦，出个门也要画来画去，不像我姐姐，干干净净立刻就可以带我去抓鱼。”

    女子对着镜子娇笑：“沈公子太看的起奴家，奴家怎么能和沈冬那样的美人儿比？”

    “这倒也是，我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少年得意的说：“桃桃，你是第二个。”

    桃桃笑弯了腰，说：“沈公子长大了，倒懂了夸女人的话。”

    沈夏不好意思的笑了。

    “对了，你姐姐回来了，你没有去程府看看你姐姐去。”

    “去了，”沈夏苦恼的说：“偷偷去的，不过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我姐姐。”

    “哦”桃桃停下贴花的手，转头问道：“程智难道没有怀疑？”

    沈夏说：“那个女人倒是和我姐姐长的一模一样，但明显就不是我姐姐，我提醒过程智，但他不听，认定那个女人就是我姐姐。”

    “这倒是有意思了。”桃桃继续贴花道。

    “我倒是对那个赶马车的男人有兴趣。”沈夏说道。

    不过这次，桃桃没有应和他的话。

    芳主倒了一本茶，放到了对面的人面前，这个人正是花园里剪花的成君。

    “啧，你真是的，我帮了你这个忙，你马上就不帮我打理花园了，瞧瞧今天早上死了多少花，把成竹气成什么样了。”

    “你这个园主都不担心，他倒是操心多！”成君不在乎的说。

    芳主摇摇头：“真是没良心，好歹也是几株花魂，怎么？打算回到你的仙园去了，仙君！”芳主故意喊了他的名字。

    仙君看了一眼芳主，说：“不！还是留在这。”

    “为什么？人你也送了，这程智要是再不领情，就是他小气了。”芳主看着仙君，拉长了声音：“莫非，你还有其他放不下的事？”

    成君看着芳主那个阴阳怪气样子，摇头道：“那人可是你自己召来的，怎么倒推到我身上？我留在这，无非是看看戏而已。”

    程府内，腿脚不便的程叔吃力的把大门关好，回到自己的房间门，惬意的押了口茶，舒服的叹了口气，像他这种年纪，要不是遇到好心的程公子赏口饭吃，早就饿死到街头去喽。忽然，听见外面一阵轻微的响声，他一瘸一拐的出去看，院子里除了月光，只有微风把花园里的花草吹的摇头晃脑，他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脸上挂着一丝自嘲的笑，笑自己多疑敏感，转身回到了房间，继续喝茶。

    沈夏伏在地上，确认程叔进了屋，才提起身边同样伏在地上的桃桃，俩人连忙穿过花园，九曲十八弯，沈夏忍不住抱怨：“我就给你说程智闷骚吧，不就是个住的地方吗？至于弄的这么大！”

    桃桃没有说话，程智推了推她，她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沈夏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看那个女人？”

    桃桃说：“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沈夏说：“我给你说过啊，模样和我姐姐是一样，但两个人差多了。”

    说着，他们就拐到了贺薇薇住的院子里。沈夏朝桃桃做了个禁止的手势，然后他悄悄的窜到贺薇薇的房间，朝沉睡中的贺薇薇身上点了睡穴，才招呼桃桃进来。

    月光穿过窗户将光洒到房间里，贺薇薇躺在床上，眉头皱着，即使在梦里，她也不开心。

    沈夏无聊的坐在桌子上，抱着胳膊。

    桃桃站在床边，深深的看着床上的人，正如沈夏所说，长了一副沈冬的脸，却没有沈冬的魂。

    不知道程智为什么还留着她。

    沈夏说：“看够了没？看够了我们就回去吧，”他是一刻也不愿意呆在程府。

    桃桃又看了一眼贺薇薇，才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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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夜游

    巷子里，有个小少年蹲坐在雪地上，那个少年身穿墨绿色衣衫，明明是大学纷飞的天气，他却穿的极薄，要说是个乞儿，但面容干净，头发整洁，与乞儿大大不同。

    少年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雪地上，不哭不闹。似乎过了很久，“吱呀”一声门响，巷子里有扇门打开了，一个妇人看见了雪地里的少年，“哎呀”惊叫了一声，连忙跑过去，把少年抱了起来，这个少年约莫五六岁的年纪，许是雪地里坐久了腿捋不值，妇人把他腿放在自己怀里暖着，并且问少年：“你怎么一个人坐在雪地里？家里人呢？”

    少年不回答，只是用自己那双黑黑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妇人，妇人叹了口气，独自嘀咕道：“莫不是个哑巴？”

    少年低下了头。

    黑暗像潮水一样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像是要把人淹没似的。贺薇薇艰难的挣扎着，觉得自己胸腔里的空气都快挤完了，完全无意识的随着潮水上下起伏，耳畔依稀传来弟弟稚嫩声音：“姐姐，姐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抓鱼啊？”

    ......

    奇怪，贺薇薇想着，她没有弟弟啊。

    贺薇薇用力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玲珑举着烛火一脸的担心，看见她醒来，焦急的问：“夫人，你好点了吗？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贺薇薇在玲珑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说：“是啊，你去帮我端杯水来，口干的很。”

    玲珑利落的服侍贺薇薇喝下了水，问道：“夫人，还要再喝一杯吗？”

    贺薇薇疲惫的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把灯留下，就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