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寒当即惊呼道:“这,这……不是说师门中最忌嗜酒么?”
朱书绮也已有些失色,嚅嚅道:“师伯,这,这可不妥吧?”
莫道只瞅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放心,我自不会累你被罚。”又朝川寒喝道:“你闲话少提,自顾填饱你肚皮,少时咱俩寻个幽静之地干上两杯,也算为我饯行。我此行一去,自知那事复杂,一时半会决计不能返回,自有一些话要嘱咐于你。”
川寒一听,当下眼睛都发光了,端的是师傅会否临走前教他几招无敌于天下的绝技。再也不出声,只顾埋头就餐。朱书绮摇了摇头,苦笑着看了那师徒俩一眼,便也没再说什么。
苍穹之上的玉盘,永恒而宁静,曾经引发了多少文人骚客关于宇宙人生问题的哲理思考。他们深沉的喟叹或多或少地流露出对于人生局限性的审美悲情。
面对着月华如水的明月,诗人们总会生发许多感慨,或感于怀才不遇、仕途偃蹇、壮志未酬,或慨叹命运坎坷、时局黑暗、民生多艰……于是古诗中又有了许多感怀之月。
川寒年少缺墨,并没太多“发思古之幽情”的感时伤世,更没出口成章的文采。此刻遥对明月,足踏细沙,想的只是方才莫道一展飘逸潇洒的轻功——莫道带着他,径直出了洞门,立在码头上微作一顿,也不顾他答应与否,一把拽起,蜻蜓点水般踏浪飞渡,朝东面三里之外一座小岛掠去,忽忽少时,便踏上在了白沙之中。
月光下的海水,如镀了一层银箔,盈盈闪光微荡着涟漪,烟波浩渺。白沙细腻之中,浮漫的轻浪,带起了一行行白色浮沫。
这岛并不算太小,四周几乎没有一块礁石,一圈沙地见不着首尾,仿佛仙女绸带般环绕。对上几步便是一座山丘,人未到,便闻得一阵幽香,桃花的幽香。
“师傅,这时节不应有桃花才对?”川寒褪了鞋,在沙滩上坐了下来,他看着山丘上的一片的桃林,仿佛由天上落下的一片朝霞。月光之下,显得分外妖娆。
莫道也坐了下来,左右看了一眼,淡淡说道:“此处共有大大小小的岛屿二十六,各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东方之岛四季如春,南面秋高气肃,西北二面便是酷暑寒冬,俱是不受时节影响,未曾有变……”
川寒听得舌桥难下,大叹神奇。又听莫道讲起:“天下之大,何奇不有?此处潮汐亦与他处不同,每日一涨落,恒古不更。你看……”他朝远处几座岛屿一指,“此时潮水未退,看去各岛尽受海水阻隔,形成独立。然待卯时一至,潮落到底,便自有石路可互通,维持一个时辰之久。”
川寒怪叫了起来:“真的假的?你莫不是又在鬼话连篇吧?”
莫道轻拍他一记后脑勺,笑道:“是与不是,你日后自然会知道。来,这酒可是我偷偷藏起的,这里啊,每座岛屿都有门人看守,唯独这处最是清静,你便放心喝吧。”说着,将怀中的酒坛拍开封泥,自己大灌了一口,才递予川寒。仰面向天,竟已曼声而吟:“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去,多了个酒伴,却少了一分雅兴。”
川寒捧过酒坛子,瞥了他一眼,也已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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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神兵乱世
他用袖口拭了拭嘴角的酒迹,面对明月,许久才幽幽问道:“师傅,师公那一举措,是对还是错?”
莫道侧目看着他,神色忽地沉重起来:“那神兵的威力,想必你也听说了。那三个老头儿,虽是顽固不肯听劝,造下了那等战祸,但也是无可奈何。我当时也是气昏了头,才以……”他苦笑叹息,才又道:“事后想想,以当时那等局势,绝非寻常手段可解决。”
“神兵可是已经收回?”
“是,八十一道,尽在此地。”
川寒耸然动容:“在这?听你们说的‘神兵重现’,又是为何?”
莫道喃喃道:“其实此事与我收你为徒也有莫大关系。”
川寒心神汇聚地在听着。
莫道自川寒手中接来酒坛,啜了一口酒,才又道:“西岛之中,有一座火山,可熔世间万物,八十一道神兵,乃我亲手抛落毁去,当时已熔成岩酱。想是诸多曲折,断送万条冤魂,终归可换得一时太平,却想不到这太平之时,短暂如斯……”
“既已毁去,不是理应永无此忧了吗?”
“你二师叔欧阳从春,未入本门之前,乃一名玄门子弟,精通堪舆卜算之法。数月以前,他夜观天象,忽见天地绿光紫气乱窜,多数凶星光芒大盛,心感有异,便为天下武林之福祸吉凶起了一卦。
卜意正为六爻全阴,是为坤卦,上六动,阴极阳尽,神魔战于野,其血玄黄,听他说,乃武林正气衰弱,是为大凶之象。这玄门之术,我起初只当听听作罢,没想数月之后,江湖上果然传来厄音——数道神兵重现南地,随后多起造恶,又以佛山那事最为严峻,断送英魂上千条……”
川寒随莫道四处浪迹,佛山一事也略有耳闻,回想传闻之惨烈,不禁心神为之颤动,沉思了起来。良久才道:“会否事出恰巧?有人故意仿造,故以挑起战争?”
莫道摇头道:“神兵乃天降陨石而铸,未成刀兵便自有神力。形态可仿,威力却绝不是凡人可造,八十一道神兵八十一种异能,从不相同重复。你四师叔徐炎飞,最擅追踪侦查之道,受你师公之命前去勘察,得之结果,正是与昔年所引起武林大乱的神兵毫无一丝异样……”
莫道长长叹了口气,才又道:“我也希望不过凑巧罢了。我半生习武半生求道,虽侥幸悟出长寿之法,只以为此乃人所潜能,而非神鬼之说。但那神兵之力确已然超乎想象,九霄之上若真有仙佛神祇,定是祂等所造。重来一次那尸骨铺地的劫难,谁知是否还可以化解。”
川寒问道:“八十一道岂不是都已经毁去了?”
“这事就像天方夜谭,谁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像那本已成岩酱的八十一道神兵,却在半年之前,自火山之中聚成了六柄新式兵器,每一柄俱无与之前的有半分相似。”
川寒惊骇呼道:“自生自成,有这等怪事?”
“所以你师公认定此乃天意,命我与你四个师叔四下择徒以授武艺,望可驾驭这六道神兵,以抵那重现的神兵作乱。”
川寒脸上已泛起了异色,眼睛都似发光,道:“那六柄神兵都很厉害?”
莫道道:“不知道,也没有人敢去一试。”
川寒道:“为什么?不试过又怎么知道是否可用?”
莫道淡淡道:“昔年的八十一道神兵,尚未有人可驾驭得了,不是被神兵反噬心智,人如厉鬼,本性全失,便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去争夺?”
“利欲作祟,每个人都抱着侥幸之心,自命非凡。”
川寒登时便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从面前飘过的浮物,却突然发现所抓住的只是一根稻草,一时间对自己失去了主意和信心。他还以为,以神兵之力,纵然武艺修无所得,也定可手刃仇敌。
莫道神情起伏不定,许久才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仇恨深重,求艺心切,才故以叮嘱,你万勿听你师公的话,擅用那神兵,专心习好入门心法,万事待我回来再说。”
川寒似有失望,颓然看着脚尖,不作话语。
莫道叹气道:“你可知道巨野一战的可怕?死伤无数固然教人心惊胆颤,但最可怕的是神兵一旦饮血,那些持兵之人,无论往昔如何正义心善,到了最后都仿佛入魔一般,善恶不论,敌我不分,见人便杀……如非这样,你师公那几个老头子也没那般能耐,可全数收获八十一道。”
川寒看着莫道,也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只是你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去多久,何时才能教我武功。”
莫道这才展颜笑道:“你放心吧,以我修为,一两柄神兵不算劳什子事,定当费不了多久。还有你朱师兄,那小子也不是池中物,虽出身凡庶,却有一股莫名的帝王龙气,修为一日千里,入门技法,比我更为精通,你随他学艺,定不会有误于你。”
莫道大灌了一口酒,整坛塞到川寒怀中,拍了拍他的头,笑道:“你小子无须闷闷不乐,指不定我离开的这般光景,你便已练就一身深厚内力。”
川寒哪会不知内力绝非是一朝一夕便可练就,莫道这样一说,也不过寥表安慰罢了。
他勉强笑了笑,正待饮酒。就在他仰起脖子的时候,他的瞳孔忽然收缩,肌肉忽然绷紧,忽然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像一重无形的山,向他压来。一阵轻风也在这时自身后拂来,浮动着桃花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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