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又咋地?你还不是十岁便随了我,嘿嘿……”

    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官府无作为,近些年来,此地绿林山贼横行,草寇土匪肆虐,荒山野岭之中,一条死尸确实惊不起什么微波细澜。

    “这贼老天也甚是欺负人,这春耕未过便要哭丧着个脸儿。”老者无心去理会那尸体,只抬头仰天,不住咒骂。

    今日天象确是怪,又非炎炎夏日,本是晴空万里,瞬间如孩童脸一般,说变就变,方才晴空万里,这会眼瞅着乌云密布,幽暗得不见五指,随之雷声轰轰。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有云:“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然而这雷震得也太凶了点儿――电雷星散,漫天电网,呈树枝形状向四面八方伸展,把整个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时而把这厚重如夜的黑暗,短暂地照亮成白昼,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这番动静,怕并非是要震醒蛰虫,更象是要把这世间万物毁于一旦!

    “莫要再种了,淋坏了身子划不来,这地又不是自个家的。”老者出言怂恿。众人闻言俱都称是,纷纷逃离田埂,各自归去。

    惊雷在天空之中翻滚了一阵便下起了倾盆大雨,无情冲刷着整个大地。“轰隆~”又是一记炸裂,此次更近了一些,恰恰劈在了疯儿那凄惨的尸体上,瞬间皮开肉绽,一片焦黑……

    大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老天终归像是咆哮疲累了,怒吼暴雷平息了下来,天空渐渐露出晴意,只剩得鹅毛雨线飘飘扬扬。

    瑾瑜带着小叔李玉元赶到了疯儿尸首边上,眼瞅那疯儿被天雷劈得体无完肤,一身破损,她瞬时柔肠百转,心如刀绞,当下便趴在那疯儿尸体上哭得呼天抢地,涕泗横流……

    李玉元见之,也不禁心酸,温声劝说道:“嫂子,这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点罢。你若再闹,给长舌之人听去,又不知该说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便随他们说个够罢!疯儿有啥不好?至少他的心肠是善的。这天公没眼呐,要劈为何不劈那苏家丧尽天良、为非作歹之人!?”

    “嫂子,莫要再闹了!若给苏家人听去如何是好啊!?咱家招惹不得啊!再说,这百里兄弟的遗体任由风吹雨打,也怪招罪的,咱们赶紧找人过来给收进义庄罢。”这李玉元本是一介书生,软弱怕事,登时方寸大乱,慌忙压低嗓子劝说家嫂。

    瑾瑜也非泼辣横蛮之人,只是一时怒火攻心方才失声痛骂;再者,人死终究要入土为安,任她如何悲愤也不想疯儿暴尸荒野,冤魂得不到安息。

    听完小叔所道,不得不忍住心中悲痛,起身跟随李玉元身后而去。但仍是哭天抹泪地不时回首瞻望,心里一万个不接受往日里疯儿那欢声笑语就此离自己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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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义庄里的恶魔

    牛氏义庄是灵狸乡唯一保留的一所义庄,昔日热闹已远去,祖先定下的祖训也早已被人淡忘,本来可以领取的生活所需也无人分发,义庄的意义也仅仅摆放等待择日下葬的死尸罢了。

    义庄门口处野草丛生,庄内斑驳破败。疯儿的尸首便被摆在俩长凳和一块薄木板拼凑而成的“床”上,显得无比凄凉。

    然也并不“孤单”,他旁边还躺着一具脸色白如墙灰的年轻女子,面容姣好,身段玲珑有致,不难看出生前定是一名美女,只是此刻再没一丝生气,显得冰冰冷冷,叫人再难联想起这“美”字来。

    义庄里主事的乃唯一一名看管,年龄大概七十馀,名字已无人记得,乡里人都唤他“驼子”,只知道他孤家寡人,靠着便是乡里每月发下来的十几文钱度日

    乡里人都好奇他是如何靠此微薄存活下来的?

    天已慢慢暗去,月儿似乎羞涩,躲在那云层之中,久久不肯露出脸儿。四周一片厚重幽暗,仅仅义庄里头一盏孤灯,把此处黑暗撕开一道小口子。

    义庄内,驼子举着盏菜油灯,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在黑夜里透着冷光。他喃喃自语,道:“生来该吃多少,该得多少已是天定,阎罗唤你归,你便不得留,这身血肉也仅是皮囊罢了,留之没用,不如便赠些予老头我这疾苦之人,也算最后做些功德,指不定因此免了堕入畜道之苦,嘿嘿……”他说着,伴随着一阵阴森邪笑。

    笑声一顿,只见一道闪光——赫然自他身上拔出一柄锋利匕首来,锋刃在油灯的微弱火光咉耀之下,寒芒闪烁。

    但见他徐徐步近,偻着背立于床边,伸手褪去了疯儿那身破烂衣裳。

    忽地,只闻“兹”的一声,匕首竟扎入了疯儿心口,登时酱液四溅,喷洒了驼子一身。然而他不为所动,五指紧接一收,随之轻轻一划,开膛破肚,暗红色的内脏便显露无遗。

    此时,大堂内外,无不弥漫一股扑鼻的血腥臭味!

    然而,那驼子却丝毫没有嫌厌之色,狰狞可怖的脸上似乎还泛着隐隐一丝兴奋。

    他卷起袖口,把手伸向疯儿那骨裂肉碎的胸膛里头。那双布满老茧、干瘪得如同枯枝的手,瞬时在疯儿那有些血液已然凝固的身体中捣拌起来,须臾间,便把疯儿的五脏六腑全然掏进身旁的砵头之中。

    心,已停止了往日的踊跃跳动;肝胆已经被击碎成糊状;胃、肾、肺皆为发黑发紫,仅仅肠子泛白无比……

    “无妨,无妨,添些姜蒜便可袪味儿。”驼子自言自语中把疯儿胸膛刀痕缝合了回去,理好那破烂衣衫,转身便又接近了旁边那具女尸;这一过程也不过半盏茶时间,这手法娴熟惊人,敢情是熟门熟路!

    驼子照旧脱去女尸的衣裳,不知为何,突然停止了动作。只见阴毒的红眼瞪在那赤身**、惨白惊人的女尸身上,竟变得有些迷离了起来,那高高隆起的喉结上下翻滚着,干瘪的双手相互交搓着。

    “哑哑”,乌鸦在义庄外面哀鸣着,驼子却浑然不觉,双手缓缓地解下腰带,褪了裤子……

    他趴上那女尸身上,近乎腐朽的床板便“咿咿呀呀”地晃动了起来……

    蓦地,义庄外头赫然沸扬起一阵野猫哭啼,此起彼落,煞是瘆人,驼子猛然一震,惊吓地从女尸身上翻滚落地,恰恰硌痛了那坚挺立起的命根儿,登时呲牙咧嘴,吁吁抽气。

    他忍痛爬了起来,抚摸那处,咒骂道:该死的猫儿,叫春也不挑个时候……一扭头,他停止了所有的话语与动作,一股寒意由头至脚散了开来,犹如被泼了一身冰水——板床上那疯儿的尸体骇然不见了踪影!

    菜油灯上,微弱的火舌随风摇曳,奄奄一息。

    忽闻破败腐朽的松木门一声“咿呀”,一阵寒风将火光吹灭,野猫儿顷刻停止啼哭。四周回归一片死寂,沉重的黑暗充斥了整个空间……

    “饿~”骇然一道低沉瘆人的声音四面八方传入耳中,驼子双腿一软,差点没再次跌倒在地,好在手扶着身后床板,方勉强稳住驼弯似弓的身子。

    他双手抖如筛糠地摸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星光迈开有些不听使唤的双脚,几经艰难才把菜油灯重新点亮——

    他手提菜油灯,战战兢兢地颔首四顾。忽而一瞥墙角一隅,只见一道黑影蹲在床沿边下。

    正是那疯儿!

    那早已气绝身亡,更被开膛破肚的疯儿!

    灯火一晃,照得他满嘴血红,正朝驼子咧嘴阴森一笑,继而扭头嚼食着砵头里的东西——正是从他身上掏下来汁液粘稠的五脏六腑!

    驼子看守义庄多年,心灵扭曲,常借着无权无势之人的穷人尸体内脏以充饥,胆子自然是粗异常人。

    可自己吃与看着别人吃可就不可同日而言,这会,两腿一凉,两行热尿顺着大腿涔涔而下,憋了许久才嚎出救命俩字,便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饿!疯儿脑海之中仅仅剩下这一感觉。这嗜食的**,仿佛将世间万物皆同吞噬进肚中也不为满足。

    瞅着眼前砵头里面的内脏,似若玉盘珍馐,再难忍受,狼吞虎餐一扫而空。他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扭头盯向兀自倒地的驼子,只顿了一顿,便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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