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话那人又阴阳怪气接了句“教官,后来那只鸡确实是他弟弟杀的!”

    哄笑声达到新的高峰,马文红着脸低着头,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笑个屁啊,都给我滚去训练去!”布莱怒吼一声,转头又冲马文吼道:“你跟我过来!”

    马文无法,只好低着头,在同学们的一片笑声嘘声中,跟着布莱走到校场一边的柴禾堆旁边。

    布莱也没再多说,一弯腰,从一堆锈迹斑斑的破烂柴刀里拽出一把残破不堪的长剑,甩手扔给马文。

    马文吓了一跳,也不敢接,跳着脚躲开。

    布莱立时大怒“你这德性像是个战士的样子?连把锈剑都接不住?!”

    马文不敢辩驳,赶忙拾了起来。

    布莱气得呼呼直喘粗气,身上的牛皮硬甲几乎快被撑爆了一样,好半晌才道:“你现在去砍柴,三百斤,一天砍不够就两天,两天不够就三天,砍够全背回来,才能继续训练,差一斤就给我滚回家去喂猪!”

    布莱教官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远近闻名,少有人敢惹,如今显然被气到爆发的边缘,马文不敢多说,赶紧扭头跑出校场。

    马文今年刚满十六岁,是行政省多林最北面村庄拜尔文的一个普通少年。

    按照哈里兰王国法律规定,无论贵族庶民,满十六岁的男性必须接受为期两年的准军事训练,不过法律制定时,正处于大陆战火频发的年代,后来连年和平,这项法律也就变成了传统,绝大多数所谓的准军人,两年后都成为了农夫。

    就在有人建议取消这项制度的时候,事态却起了变化。

    长久以来渐趋式微的各种凶兽魔怪,仿佛在短短的几年间被某种力量催化了一样,数量急剧上升,遍布大陆到处肆虐,简直处于失控状态。

    本来已经适应了和平生活的老百姓们苦不堪言暂且不说,就是训练有素的王**,跟救火队似的到处围剿,可扑灭了东边顾不了西边,实在也是捉襟见肘。

    这种情况下,部分建议取消服役制度的大臣自然乖乖的闭上了嘴,反倒是时任左神官,同时也是神庭日常事务负责人的里瓦神官建议,王国正规军扩编,允许地方建立一定数量的民间武装,用于应对日益复杂的局势。

    就现在而言,这是个好办法,因此国王和议会都没有反对,几乎以全票通过。

    根据里瓦的建议,准军事化训练之后,部分成绩优异者可以加入王国正规军,剩余大部分可以补入地方武装,在王国境内,即使是民兵,薪金的数量也比一个辛苦劳动一年的农夫要高。

    而这个新的制度对于马文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来说,又有着更加特殊的意义,所谓时势造英雄,大陆上十个传奇高手,八个成名于战争年代,甚至于迄今为止公认的第一高手、以一己之力打败过三大恶龙的米凯尔就是民兵出身,又有谁不想借此机会一跃成名,脱离几乎是命中注定的贫穷生活呢?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马文就是其中之一。

    正值晌午,初夏的阳光暖融融地洒遍每一个角落,即使再糟糕的心情,在这样的天气里也阴郁不起来。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马文一出校场,立时便被天气所感染,变得轻松了很多,溜达到街角花了四个索格买了两个麦饼,这才慢慢悠悠出村往山坡上走去。

    山坡在村子北面,在当地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翠坪,沿山坡一直向北,便进入了叠云峰的范围。

    叠云峰是大陆第二大高峰,这也是为什么名为叠云的原因,向南一面植被还算茂密,远看苍翠欲滴景色宜人,其实翻过峰顶,因为临近极北,向北一面完全是一片死寂的冻土冰石,据说当年两大陆争战时期,炎阳部落就曾经打过这里的主意,计划乘船绕至极北的冰冻之海,从叠云峰背后登陆,进而袭击大陆腹地,结果没等靠岸,战船就被浮冰撞沉了好几艘,勉强登陆到山脚下,极北风刮得营都扎不住,两天冻死近一半人,不得已只好乘船原路返回,因此几百年之久,拜尔文是整个大陆少有的未受战火波及的地区。

    当然,俗话说事有两面,几百年来,拜尔文省几乎没出过什么有名的人物,不要说战士还是魔法师,就是像样的猎人都没出过一个,被誉为是农夫的故乡,这也是拜尔文年轻人深为诟病却又无可奈何的地方。

    不过,就马文而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从小到大,他最喜欢的事,就只有爬到山坡上看着远方,听听鸟语,嗅嗅花香,晒晒太阳,除此之外没什么太大的野心,他觉得,生活就应该是这样。

    踏着还显着新绿的青草爬到坡顶,方才的沮丧和不快已经一扫而空,马文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居高临下瞧着校场上仍旧在努力训练的同伴,不禁一笑。

    砍柴什么的,着什么急,反正一天肯定砍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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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疯子

    马文漫步上到坡顶,打算找个隐蔽一点点的地方先睡一觉再说,正在这时,他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坡顶最大的一棵树下。

    不用怎么辨认,他就知道是谁了。

    那是村里的白疯子。

    白疯子并不姓白,确切的说,没人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的由来是因为他的一头乱糟糟的白发,从年龄上判断,白疯子大概五十多岁,据说是十几年前流浪到村里来的,自从来了,就没人听他说过一句话,问他他也不回答,似乎又聋又哑。

    不光如此,他似乎还带着点疯癫,早年间经常能见到他坐在村口,一坐就是一天,后来不知道怎的又开始摆弄起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什么小石子儿小木块儿,堆叠着摆出个什么形状,沉思一会,又哗啦一声推倒,然后继续摆。

    这种做派,要说不是疯子,大概也没多少人信,不过村里人大多质朴善良,总有人隔三差五送点食物给他,也从来没见他有过什么反应,道谢就更不用提了。

    后来不知怎的,村口就看不到他了,也就马文知道,这家伙和自己一样,总爱坐在山坡上。

    这个村落,如果说有人和马文爱好相近,大概也就是这个来历不明的白疯子了,所以马文见到他总有用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以至于经常把午饭分一半给他,虽说从来没见他有过什么反应。

    马文习惯性地把一个麦饼放到白疯子脚边,便识趣地走开,在离着他约莫十来米远的树下坐下,打算先睡一觉再说。

    刚迷迷糊糊快睡着的工夫,忽然一个声音道:“你不是应该训练么?”

    马文吓了一跳,一下子睡意全无,赶忙仰起身子,不过面前没有布莱教官那张凶神恶煞的大脸,周围空无一人。

    好一阵子,就在他以为自己睡糊涂了,才听那声音续道:“我在问你话。”

    这次他反应过来了,声音是从白疯子那边传过来的。

    马文有点儿愣神儿,他不是又聋又哑么?会说话?

    “问我?”马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会说话?”

    “废话。”白疯子看都不看这边,冷冷回了一句。

    马文有点尴尬,干笑着道:“我……被赶出来了……”

    “为什么?”白疯子还是没转头,姿势都不变。

    马文沉吟好一阵子,才把被赶出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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