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就别说了，我知道你为了我，吃了好多苦，我马上起来还不行吗……”赵小明唏嘘不已，脸上的雀斑因为难过而频繁移位，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他很想念妈妈。在他的记忆中，妈妈是个非常漂亮非常温柔的女子。

    那天是他九岁生日，如果不是他太过任性，吵着要吃生日蛋糕的话，也许…他的命运，乃至他们全家人的命运，就不会是这等的凄惨悲凉…每想到此，他就内疚强烈，泪流满面！

    那天小明妈妈刚刚买完蛋糕，正兴冲冲地往家里赶，准备跟丈夫和儿子分享天伦之乐的时候，有辆红色跑车突然逆行过来，无情地把她碾压在车轮下面。

    更加令人悲愤的是，那个缺德的肇事者，居然丢下满身是血的妈妈，偷偷驾车溜走了。

    从此，妈妈就每天躺在病床上。赵家本来就是小农家庭，没什么积蓄，为了给妻子治病，赵大明拼命打工，到处借钱，勉强维持几个月后，终因伤势过重，妈妈彻底离开了他们！

    那时候赵家的天都塌了……

    赵大明本来是个性格开朗的雄族汉子，在经历了丧妻之痛，又被高额债务压住头顶的时候，他变得沉默而易怒！

    从此，赵小明经常遭受爸爸的捶打和辱骂，他再也没有妈妈，也再没吃过蛋糕，甚至不愿去闻那满街奶油的飘香。有时候上学或是放学的路上，每每看到装饰一新的蛋糕店隆重开业，他就眼含热泪，低头绕行！

    转眼九年过去。在常人眼里，九年时光无非就是白驹过隙、时光荏苒。而在小明心里，每一个昼夜交替，每一次日升日落，都有着经年累月的漫长和苦涩。

    ……

    “他妈的，知道就好！今天我去采石场扛石料，那里工钱多。你在家里把屋子给老子收拾干净，尤其厨房，要彻底搞一下！看看那些蟑螂，摇头晃脑一只只的，那么大的个儿，跟个装甲车似的，每天在老子的地盘上横冲直撞，简直就是强盗！你要想办法把它们灭掉，记住，要狠狠地，彻底地歼灭！

    然后你到王家杂货行去，把昨天没送完的货物给人家送出去，顺便把工钱拿回来。再帮我问问老板娘，她家下次再有卸车的活，能不能都给我留着，价钱好商量……

    还有，对了，还有一件正经事，差点给忘了，看我这记性。还有一件正经事，九点钟，你要准时到中央街翠花大厦a、b、c、d、e、f座送水，见人要懂文明，有礼貌，必要时点头哈腰都不过分。那是我前天才揽到手的一单大生意，可不许给老子搞砸了……”

    “爸，你要小心……”

    父子二人草草地吃点东西，就如以往一样，各自分头行动去了。

    中央街，是整个玉城最为繁华的主要街区，此时早就车流涌动，行人如织。

    而在中央街两侧，林立的若干摩天大楼中，带有lt标志的不在少数，那些都是龙腾集团名下的产业。翠花大厦，傲立于群厦之间，庞大的霓虹彩灯闪烁七彩光芒，把楼体彰显得高贵奢华！

    “大爷，我是来送水的！”

    翠花大厦a座，玉城市王牌代表建筑，这座以往只有在电视中才能见到的高层商厦，今天，自己终于来到它的脚下！

    赵小明心情非常激动！

    面对楼下那个比自己爷爷还要大出几岁的老保安，赵小明谨遵爸爸教诲，谈吐显得彬彬有礼。

    那人没有说话，认真打量他许久，才挤牙膏一样问道：“你是新来的吧？可曾懂得这里的规矩吗？”

    赵小明摇摇头，他只是临时替父送水，哪里懂得什么规矩！

    “不懂是吗？好，好啊！”老保安沉思良久，又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看到那牌子上的红色大字没有，写的什么，给我读出来听听！”

    “女士天地，男人止步！”

    赵小明看着他，眼神有些迷惘。

    “告诉你，在这个大厦里面工作都是女人，都是本市有能力，有地位，有名望的高层女士。像你这样贼眉鼠目，邋里邋遢，窝窝囊囊的小后生，对不起，免进！”

    老保安点燃一支香烟，朝着赵小明吞云吐雾，还翻着白眼！

    “大爷，您就让我进去吧，我爸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份工作，如果有什么差错，他会扒了我的皮。大爷，您就行行好，让我进去吧，大爷，我叫你爷爷行不……”赵小明背台词一样说了一大堆，心里酸酸的，却又直想乐！

    “我呸……叫祖宗也没用，我不能违反原则！”

    老保安感觉这小子是在有意调侃自己，于是有些发怒，气呼呼在楼前踱步！

    “老张啊，88层黄主管刚刚来了电话，上面正在召开会议，人员太多，就要断水了，叫送水员马上上去！”岗亭窗户打开，伸出一个金黄头发的小脑袋。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满脸雀斑，长的比赵小明还丑，样子比较猥琐。

    “黄队，这个送水工是谁找的？傻啦吧唧整个一个二百五嘛！就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还想在这里立足，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嘛！哼……”老保安故意大声说道。

    “嘿嘿，老张啊，你可是老员工了，有些事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一些。在这里，狐兔同乐，鱼龙混居。他妈的，水太深了，有些人咱们不明底细，所以得罪不起，对付这种人要动脑子，知道不？看我的……”

    那青年保安走出来，挤鼓着小眼，上下打量赵小明。

    “哥们，新来的？”黄毛笑嘻嘻地问道。

    赵小明点点头。眼前的保安年纪跟自己相仿，感觉比那个老头顺眼多了。

    “这么年轻就出来混啊，跟我一样，不容易呀！我叫黄小猫，是这里的头儿，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是了！楼上88层严重断水，你立刻上去吧！”黄小猫微笑道。

    “啊，谢谢，谢谢，我马上行动，马上行动！”赵小明听了非常激动，想不到这年轻小伙办事如此的干净利落，禁不住对他充满了感激！

    赵小明推着水车就往电梯里走。

    “喂，哥们，回来回来……”黄小猫吆喝道。

    赵小明转过身来，发现两个保安正在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怎么了？”赵小明问道。

    “哥们，这电梯可不能随便乘坐，你没见上面写着vip员工通道吗？这是供那些富婆靓姐们乘坐的专用电梯，普通人不能用。”黄小猫两手一摊，无奈地道。

    “那怎么办？有专用货梯吗？”赵小明问。

    两个保安同时摇摇头。

    “那我走哪？”赵小明又问。

    “哥们，在这里，你只能扛着水桶爬楼梯，别无选择！”黄小猫呲牙一笑，脸上流露出难以察觉的内容。

    赵小明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沉下来。他知道这俩孙子有意在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