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年人的架势，似乎是连生意也不打算做了，准备跟着滚滚人流而去。

    “大叔，这么多人，是打算聚众斗殴么？”东方未了问道，很兴奋的样子。

    “小姑娘你说笑了。”中年人哈哈一笑，迟疑了下，才据实解释道：“这不是要打架斗殴，而是每半月一次的猜花竞木大会要开始了。”

    “猜花竞木？”华丰愣住了：“什么意思？”

    “很有意思的事情。”中年人笑着说道：“不仅有意思，而且很刺激，大起大落。如果运气好的话，肯定赚大了。要是运气不好，钱包可能就空了。”

    “类似于赌石的活动？”方元有几分明悟。

    “对了。”中年人确定道：“当然了，没有赌石那么夸张，不过也不分上下。反正每到初一十五这一天，就有人把一些奇花异草拿来，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形式，让大家竞买。”

    “谁的眼力好，认出东西的来历，以低价收到好东西，自然是赚了。要是没有眼力，花了大价钱买到了次品，肯定就亏了。”

    中年人笑呵呵道：“一赚一亏，连蒙带猜，各凭实力，很有乐趣。你们要是闲着，也可以去凑下热闹。”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呀。”东方未了兴致勃勃道：“老板，去看看怎么样？”

    “可是……我们时间不多了。”华丰皱眉道：“今天，还有明天，就剩下这两天，要是这两天买不到合适的东西，那就……完了。”

    “没事的。”中年人连忙道：“这活动不长，最多一两个小时就结束了，在天亮之前肯定尘埃落定。毕竟天一亮，相关部门就该来收税了，大家可不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玩这个。”

    “老板，听见了没有，我们时间足够。”东方未了提议道：“我们看完了热闹，再跟着大叔去种植园挑选树种，肯定不耽误事。”

    “方兄弟，你觉得呢？”华丰拿不定主意。

    “先去看热闹吧。”方元做主道，反正他们也需要一个地头蛇的帮忙，但是看现在人流涌动的样子，就知道这个猜花竞木活动吸引力很大，以至于地头蛇连生意也不做了，纷纷往市场的空旷地带汇聚而去。

    “好，大家跟我来。”中年人兴高采烈，连忙引路。

    适时，众人随着滚滚大流来到了市场之中最平坦宽阔的地方，然后有人主动站出来维护秩序，一番指挥安排之后，乱蓬蓬的场面就变得井然有序。

    不大的工夫，热闹的人群就被切分成为几十个小堆。每个小堆之间，都有一盆花、一株草、一棵树之类，供人观赏竞猜。

    当然，花草树的主人，就守在旁边。他们每个人都是笑意盎然，贼兮兮的模样，仿佛撒下了网的渔翁，就等鱼儿撞上来了。

    在中年人的带领下，方元等人也围着一盆花观赏。据说这是一盆茶朵，但是茶花的大部分花朵都被遮掩起来了，只露出其中一枝粉红色的花朵。

    方元仔细打量，只见花朵有拳头大小，犹如碗状，色泽十分鲜艳、娇润，非常的漂亮。按理来说，这样的东西应该挺不错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旁边的人看了却纷纷摇头，毫不栈恋，直接转身走了。

    见此情形，东方未了也很奇怪：“大叔，这花不好么？我看起来很漂亮呀？”

    “不是不好，而是不好猜呀。”中年人笑道：“你看看，茶树被遮掩了大半，只露出茶花一枝，让人评估它的价值，难啊。”

    “可是看它的花骨朵好像挺大的，价值不高么？”东方未了好奇道。

    “难说。”中年人摇头道：“要知道茶花的价值，虽然也看花枝的多少、大小，但更多的还是要看它的品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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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章 降香黄檀

    >“我们国家种植茶花的历史太早了，经过代代的精心培育，茶花的品种至少有好几百，精品更是不计其数。”中年人笑道：“只露出一朵花，让人判断这茶花的来历，相当于在白纸上点一点，再让人猜测这点能构成什么字一样，忒难。”

    “哦。”东方未了恍然大悟，然后笑道：“大叔，这样猜，大家岂不是很吃亏？”

    “一个愿打，一愿挨，谈不上谁亏。”中年人解释道：“要知道赌花猜木，玩法也就是那么几种。要是精确判断出，或者猜中东西的底细，不用掏钱就能把东西捧回家。”

    “要是猜错了呢？”东方未了眨了眨眼：“有什么后果？”

    “要是猜错了。”中年人嘿嘿笑道：“那么就要看你是猜高价了，还是估低价了。如果是猜高了价格的话，就按照高价来给。要是估低了价格，就按照实价给钱。”

    “好玩。”东方未了啧声道：“那么为了保险起见，大家岂不是都往低价估算么？”

    “估了低价，东西的主人也不亏啊，反正都是按实价来算钱。”中年人笑道：“实际上把东西拿来给大家赌的人，都是想出手的。等到活动结束之后，一些遗漏下来的花草，就直接搬到店里卖了。”

    “明白了。”东方未了恍然大悟：“这是促销的手段。”

    “差不多，反正就是逗个乐子。”中年人笑道：“当然，也不排除有人眼力高明，透过一枝一叶。一花一朵，就能准确无误的判断这些花草树木的价植。”

    “真的？”东方未了怀疑道：“有这样的人么？”

    “有，我见过，而且还是个外国人。”中年人叹声道：“就在半个月以前。有一个金头发、蓝眼睛的洋人，竟然也来这里玩耍，赌花木。”

    “洋人！”方元等人对视一眼，自然而然想到了杰克。

    “是啊。洋人。”中年人笑道：“其实洋人来逛花草市场，在我们这里也不算什么新鲜事。毕竟我们这里也算是全国少有的大型花草市场之一，常有洋人来这里购买花草。但是洋人也来赌花木，就比较罕见了。”

    “那时围观的人很多，我也是其中之一，亲眼看着的，那个洋人参加活动之后，就好像是植物学家一样。评估的花草十有**是准确的。”

    中年人叹道：“不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当时有人从南洋带回来一段紫檀木。大概是水桶粗，两米多长。尽管只是普通的人工种植紫檀，但是价格也不菲。那人也是花费不小的代价，才把东西带回来的。但是他却不直接售卖，而是拿来赌。”

    “赌？”东方未了有些懵懂：“紫檀有什么好赌的，还能怎么赌？”

    “呵呵。小姑娘，你不知道，紫檀的可赌性大了。”中年人解释道：“俗话说，十檀九空。虽然这话有些曲解的意味，但是用在那块料上，倒也比较契合。”

    “为什么这样说？”方元好奇追问，十檀九空这话，包龙图也时常挂在嘴边，但是听中年人话里的意思，这话似乎有什么歧义。

    “十檀九空的说法。那是源于清代。”中年人笑道：“当时我们国家边境的可用紫檀。也已经被开采殆尽，濒临灭绝了。制作宫廷家具所用的紫檀材料，只能从海外购买。”

    “不过商人向国外购买紫檀材料，也只是抱着谋取利益的目的。大多选择价格低廉的空心材贩运回去出手。实心料给皇家，空心料就给官僚豪绅。由于当时交通不发达。信息更不畅通，大伙也不知道实情，所以十檀九空的说法就开始流传起来了。”

    中年人叹道：“这说法广而流传之后，同时也造就了紫檀神话。在大家的想象中，由于紫檀木多数是空心的，那么用紫檀制作家具就需要耗费很多的原料，费用十分高昂，这使得一般的富商和贵族难以消受，唯有皇家方有能力使用。”

    “哈，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东方未了俏目忽闪：“那大家岂不是上当了？”

    “要上当也是古人上当，现代人与外国木材商接触多了，早就明白了十檀九空只是一种不怎么科学的说法。”中年人笑道：“当然，空心的檀料也有不少，不过多数是出自一些比较低级的檀料上。那人带回来的檀料，不算多高级，空心的可能性也很大。”

    “总而言之，檀料没有剖开，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这需要赌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