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玄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有凸起的一座座绿色的大土丘,在土丘的另一边,则住着游人。
丰部落的人,虽然平时也会让游人们帮忙,然后给他们微薄的报酬,但总的来说,还是防备着的。
越过山丘,邵玄还能看到一些并不算高的山脉,山的顶峰都覆盖着绿色,树不算多,大部分也都是草地和石头。
更远的地方,朦胧能看到一些带着白巅的山影,那边则是其他部落的地盘。
听说远行的队伍来了,丰部落很多人都带着东西过来,跟远行队伍交换。邵玄本来没有交换的意思,他中途猎过一头牛,到现在还有很多烤好的肉没吃,剩下的水月石留着到中部了再使用。
不过,邵玄在木筏上无聊的时候,用一些兽骨兽角打磨雕刻过一些东西,手里有两把骨刀,几个雕刻成各种凶兽模样的骨饰,被一个中年男人用羊腿给换走了。那个男人还挺喜欢这些,给家里孩子换回去的。
当天色渐渐暗下来,过来交换东西的人也少了,吃过食物之后,远行部落的人也要休息了。
看着暗下来的天空,邵玄打算,明天去游人居住的地方看一看,他有种感觉,在这里,能找到想找的人。
ps:下一更会稍微晚点,大家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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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 合唱的人
太阳升起。
看起来这又是一个和昨天差不多的日子,但是,对这片草原的一些人来说,又和昨天不同。
比如丰部落的那些要跟远行队伍交换东西的人,正琢磨着拿什么去,换点什么好;比如一直防备着空中的人,他们今天能歇息了,平时会有飞过的大鸟抓走他们所饲养的牲畜,而今天,天空有更大的一只鸟在,没见到平时那些让他们头疼的身影;还比如,居住在丰部落游人区域的一位老人。
对老曷来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来到山巅,朝着一个方位,拜祭祈祷,还有唱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祖辈就定下了这么个规定,每年的这一天,到这里祈祷唱歌,用以记住那些从很早就开始传下来的话,以及那个说出来都没人认识的部落名。老曷也习惯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继承祖辈们的意志,来完成祖辈以及他自己的心愿。
每当这个时候,那个神奇的梦,都会浮现在老曷的脑海中。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包括腾起的火焰,还有那个被火焰包围的双角。那似乎和先辈们说的一样,有时候,他甚至以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是自己幻想的,还是真实存在。
部落还存在吗?每当有这样的疑惑的时候,他就会站在这里祈祷,唱歌,坚定自己的信念。
很多游人并不理解他的行为,也有人会可怜他,他并不在意,只是坚持,也喜欢这样唱着。每当这时候,他会忘记所有的苦闷和烦恼。抛却其他忧愁,就在这里,唱上一整天。
今日。他也和往年一样,带着装了烤肉的草编袋子。一个水壶,朝着山上走。
丰部落地盘范围内的山并不高,这里,已经是最高的地方了,他倒是想到更高的山巅去,但姑且不说他能否活着登上山,那边也不是丰部落的地盘,大概还没等他过去。就被人当做入侵者杀死了。
站在绿色的山顶,老曷深呼吸,和往年一样,放开嗓门唱起了歌。
歌声从山巅传到其他地方,附近也有人听到,只是,他们根本不在意。每天都有人唱歌,至于唱的什么,唱得怎样,他们压根就不理会。仍旧自做自事。
“自开天辟地起,便有了我们的祖先,部落兴起时。以猎业为先,春季回暖,冰雪已消,飞禽走兽欢跳,鸟鸣兽吼相交,狩猎战士,欣然远赴……”
老曷自己一个人站在山巅,面朝一个方向,唱着唱着。他突然听到了第二个声音,有人加入了他的歌唱中。还唱着和他一样的歌。他唱的,是他的先辈们传下来的《狩猎歌》。也是他唯一会的一首歌,连丰部落的人经常唱的歌他都没学会呢。
因为就只会这一首,平时大家唱歌的时候,老曷也经常唱,周围一些人就算不会,也能跟着他唱几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唱的和老曷唱的,明明是同样一首歌,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前者唱得像是在悼念,越唱越忧愁,而后者,越唱越高亢,兴致高昂。
或许,也只有炎角部落的人,能够将这样一首悲情的歌曲唱得无比豪迈。
所以,一开始老曷听到有人跟着自己唱的时候,只以为是附近的谁,并没有转身,仍旧站在那里,继续唱。
但很快,他发现这么长的一首歌,对方竟然跟下来了,不仅如此,对方唱得比他自己唱得好,至于为什么能听出来,那还用问吗?对方唱的完全没有其他人唱的那么低靡,反而让老曷感觉更振奋,明明有些音调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却让老曷有种感觉:这首歌就应该是这么唱的。
对方就在自己身后,老曷很想转身看一看,到底是谁,问问是哪儿的人。但是,老曷没有回头,他要唱完这一首歌,不然就是对先祖们的不敬。
“……为了猎物,日日赶路,深入山腹,狩猎归来无空载,辨认兽踪有能耐……”
唱着唱着,老曷又沉浸在那样一个奇妙的状态,他看到了一个带着火焰的双角,似乎近在咫尺,但却无法触碰,总感觉还差一点似的。
等唱完一整首《狩猎歌》之后,老曷还没从那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老曷才渐渐回神,想到刚才和自己一起唱歌的人,老曷转身看过去,看到的却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咦,你是哪家的小子?怎会出现在这里?”老曷问道。
“嗯?”邵玄更疑惑,“您还见过和我一样的?”
“你是谁?叫什么?”老曷喝了点水,问道。
“我叫邵玄。”想了想,邵玄又加上一句:“炎角部落人。”
老曷看了邵玄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说了句废话。
喝了水,休息了一会儿,老曷招呼邵玄,“先不管你从哪里来,过来跟我一起再唱一遍。”
邵玄:“……”就这样?
经历了之前炎烁的那般强烈激动的反应之后,碰到这般淡定的,邵玄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于是,他走过去,跟老曷又合唱了一曲。
第二遍唱完,老曷坐在地上先休息一会儿。
“你从哪里来的?”老曷这时候问道。
“我跟着那边的远行队伍过来。”邵玄回答。
“咦?你也不怕危险,那些远行的队伍脾气可不怎么好,你这次应该是碰到好人了。”老曷说道。
“您刚才唱的时候,为什么要面对那个方向?”邵玄问道。
“你不知道?!”老曷责备的眼神看着邵玄:“那边是我们部落的故地!记住,以后别忘了!”
跟老曷聊了会儿,邵玄才知道老曷的来这里唱歌的原因。
看来,每一个炎角部落的人,都非常执着,以各自的方式活着。守着心中的信念。
老曷的儿子已经不在了,儿媳妇自己跑了,老伴在家带着年幼的生病的孙子。一年中也只有这一天,老曷会来到这里唱歌。去年还带着孙子一起,可惜,这几天孙子病得有些重,老曷便独自过来,唱的时候,他也祈求过先祖,希望能得到先祖们的保佑,保佑自己的小孙子能病愈。草原上很多人。病着病着,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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