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微微摇头，坐了下来，脸上掠过一抹自嘲般的笑意，说道：“第一？当然，丁字堂里，试问何人不想拿第一？除了奖励之外，给我们最大动力的，不外乎就是第一这个称号。你莫要看每个人都很普通，实际所有人都是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纵使有的人看上去很友善，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不是在隐忍。”

    “你最后一句话是在说我？”徐缺问道。

    周林当即就摇头了，斩钉截铁道：“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包括我，我也是在隐忍。”

    “唉，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居然不是属于隐忍的那一类，而是属于心高气傲，自命不凡。”徐缺有些失望，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挺和善的，并没有心高气傲过，更别提自命不凡了。

    旁边的周林听完则一脸古怪，学起徐缺此前的模样，捂着额头直接趴在桌上不说话了，他不忍告诉徐缺，其实你什么都不是。

    “周兄，还是说回正事吧。”这时，徐缺轻轻敲动桌面，示意周林认真一点。

    周林连头都懒得抬起来了，敷衍道：“徐兄你说便是了，我听着。”

    徐缺也未多在意，目光一直在注视古城远处的山林，见到一片片绿林渐渐开始涌动，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意，这是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他淡淡说道：“周兄，倘若此次我让你拿第一，你愿意吗？”

    周林身子一震，猛然抬起头来，神情严肃道：“徐兄，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周兄不信？”徐缺淡笑着问道。

    “徐兄莫要再开玩笑，今日你说的胡话已经足够多了，在下觉得有些累，确实想歇息了。”周林正色道，说完也再次起身准备离开。

    啪！

    徐缺突然将手中的木筷重重拍在桌上，目光直视周林，认真道：“我从不说胡话，周兄且听完再走也不迟。其实很简单，此次我让你得第一，那枚奖励的化生石便当是我还你的，你唯一需要付出的，便是将身上所有的银两交出来。”

    “……”

    听到徐缺的话，周林直接愣住了，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响，最终才难以置信道：“徐兄，你……你想打劫我？”

    “这是公平交换，我给你第一，你给我银两，你得了声望，而我得了钱财，绝对是双方都有好处的交换，你得如何？”徐缺摆了摆手，解释了一番，末了还说了一句他如果是打劫的话，就不用讲这么多了。

    周林翻了翻白眼，无言道：“也就是说，我用身上的银两，换回一个第一名的虚名？”

    “怎会是虚名了，不是还有一枚化生石做奖励吗？”

    “那是你欠我的。”周林顿时急了，干瞪着眼睛，生怕徐缺突然不认账。

    徐缺则摆了摆手，说道：“周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先说说第一名的事，不是才说这名次对你很重要么？”

    “……那徐兄倒是说说，如何帮我夺这个第一？倘若真能夺到，莫要说现在身上的所有银两，哪怕回到海市蜃楼，再多给你十倍又何妨？”

    周林冷笑起来，他自然是不可能相信徐缺真能助他夺得第一名次，丁字堂在黄天楼里虽然排名最末尾，可他们年纪也是普遍最小的，且当中并不缺乏佼佼者。此次任务对于丁字堂来说，完全就是一个争分夺秒的比赛，拼的就是时间与速度，谁若动身慢了，就等同于自动放弃这第一名的争夺。

    周林慢了一步，所以他已是做好心理准备，悠闲的跟徐缺在此处喝茶聊天，可现在徐缺突然间再提及名次，反令周林有些不甘与烦躁，只想随便说点话来摆脱徐缺的纠缠，于是他夸下了十倍银两这个海口。

    但这落在徐缺耳中，自然是成了福音，当即开怀大喜道：“好，果然没交错周兄这个朋友。”

    周林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自己脸上的冷笑也愈浓了，说道：“徐兄，那就这样吧，今夜你好好思索如何帮我夺这个第一，我先去歇息了。”

    “好，周兄好好休息。”徐缺拱手，热情道别。

    周林也微微拱手，旋即转身往自己厢房位置而去，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同情的笑意，已然是将徐缺当做了傻子。

    徐缺坐回桌前，目送周林离去，嘴角微微扬起，自语了一句：“这周林还真是人傻钱多，一开口就十倍银两，这次赚大了！”

    而这个时候，夜色已经撩人，徐缺并不能嗅到自己身上有何气息，只是城池百里之外的山林里，似乎就没有这般平静了。

    阵阵兽群的叫吼声四起，一片片草木摇曳，尘土飞扬，弥漫整个山头，并不是起了大风，而是满山兽群疯了，正集体奔袭，见人就咬。

    徐缺相隔很远，却仿佛已然听见了动静，望向山林的双眸，在夜色间显得异常的妖异与深邃，他脸上的笑意在这一刻也渐渐变得愈发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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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真相？

    这一夜注定不能平静，前半夜连徐缺也去了自己的厢房中休息，后半夜城墙外围满无数狼群，甚至还有数十条大蟒蛇出没，密密麻麻的毒虫宛若海潮般往城墙上涌来。

    所有守城的官兵忙了一整夜，往城墙淋油点火，烧死无数毒虫，可兽潮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一直在城墙之外怒吼。

    直到太阳升起，兽群才纷纷退去，毒虫也四散，整个古城的百姓依旧无法放松，都感到不安，人心惶惶，有人觉得这是上天发出的喻意，可能有大灾将要降临世间，有人则说是灾星降临，天下将要大乱……

    而黄天楼丁字堂里，此刻已然满堂喧哗，除了周林与徐缺，其余人皆命丧在那场兽潮之下，已经借助化生石从梦境中醒来，毕竟都是浴血境三层与四层的实力，肉身再强也不可能强过满山兽群。

    莫夫子也被惊动，从画像中走了出来，每次有弟子入梦境历练，她皆可以探查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可这次历练的难度并不高，也没有其他堂的学子参与，她很放心的去修炼了，不曾想仅仅一夜之间，这么多人任务失败归来，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莫夫子，弟子斗胆说一句，此次您有些太偏袒那徐缺了，虽然他仅有浴血境二层，可兽潮这种事，您怎可以只告知他一人，却对我们大家隐瞒呢？”一名少年站起身，对莫语拱手，同时愤愤不平道。

    “兽潮？你们是因为兽潮才被化生石送回来的？”莫语惊讶道，秀眉不禁一蹙，怎会无缘无故引发兽潮？

    她注意到徐缺与周林依旧未醒，也就是说只有他们二人躲过一劫了。

    那些弟子见莫语这样，也纷纷一怔，面面相觑起来，原本以为是莫夫子增加难度考验他们，且偷偷告知了徐缺，但现在看来，似乎连莫夫子也不知情。

    “莫夫子，难道此次兽潮并非您的安排？可那徐缺怎么会提前知晓，还带着周林躲入古城，逃过一劫。”少年疑惑道。

    莫语心中一惊，摇头道：“并非是我的安排，王钟，你适才说徐缺提前知晓会有兽潮发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名为王钟的少年听完，也彻底迷糊了，将进入梦境后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其他弟子也满脸愕然，莫语的话已经确确实实证明了不是她安排了一切，他们相信莫夫子不会拿这点小事说谎，可那个新来的徐缺，怎么可能会知道有兽潮？

    难不成……真如他所说，是修炼方法的原因？众人不禁摇头，显然这种说法太过荒诞了。

    在王钟道出当时徐缺的表现后，莫语已然紧蹙眉头，慢慢坐回案几前，凝视趴在案上熟睡的徐缺，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沉默不言，起手一挥，身前的毛笔再次腾空而起，同时那张写着“三碗不过岗”的纸张也竖立而起，面对堂下众人，一点笔墨点过，整张纸皆被染黑，渐渐泛开一幅画面，正是此时梦境中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