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虎的家在集镇东边的一栋木头房子里。马天虎在前，庄周在后，一到家门口，马天虎就急匆匆拉着他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就喊着：“爹，娘，我回来了！”

    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女子，一脸惊喜，说道：“虎儿回来啦！”旋即又看见跟在马天虎后面的庄周，眼中呆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马天虎。马天虎说道：“这是庄周，原来也在这云梦山上修炼的，只不过……”中年女子有些失神，轻轻“哦“了一声，马天虎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转了个话题说道：“娘，我饿了，你快做饭吧！反正是我朋友，你不要问那么多啦！”

    庄周躬身对着中年女子笑了笑，说道：“打扰您了！”中年女子还是有些心不在焉，茫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哦……”转身进屋，到门口还回头看了看庄周。

    庄周心中困惑，觉得这中年女子的表情很是怪异，难道她认识自己？或者她知道自己身上的一些秘密？

    马天虎的爹打猎未回，他娘和马天虎也已经习惯了：这山上的猎人经常在山林里彻夜狩猎，到第二天才会回来。

    晚饭在烛光中进行，马天虎的娘很是热情地招呼着庄周，马天虎也是兴高采烈，庄周好久没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了，今天到了马天虎家，看着马天虎与母亲其乐融融，心中又温馨又悲伤。恍惚之中居然想起了柳苍龙为自己营造的那个梦中世界，在那里也有慈爱的父母亲……有时想来，还不如不要从那个梦中醒来！

    晚饭之后，庄周与马天虎回房休息。黑暗之中，庄周一时无法入睡，就闭着眼调息了一会儿。看看身边的马天虎，似乎也还未睡着，终于忍不住，问道：“马师哥，你能不能说说以前的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马天虎脸色有些尴尬，说道：“其实，之前我本来是没资格进入云梦山修炼的，我后来上了山，那时你就走火入魔了……”

    庄周心下疑惑，说道：“没资格？”马天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是啊，好像我爹原来做过一件什么错事，被赶下云梦山。我出生后就失去了上山修炼的资格。后来，我爹自己教我修炼，我进入托梦境后，族长突然就叫我爹把我送上山去，我就上山了……当初我还不愿意呢！”庄周说道：“这么说，你对我的过去也不是很清楚？”

    马天虎道：“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上山之后，也多少听过你一些事……”庄周忙问道：“是吗？什么事？”马天虎说道：“比如你半年就进入幻梦境啊……”庄周打断道：“我不是问这个。你知道我之前是怎么得罪了柳师妹和李师哥的吗？”马天虎摸摸后脑勺，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你之前做了一些很对不起柳师妹的事……是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好像大家也都不愿意提及……”

    庄周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就不再问。马天虎打了个哈欠，说道：“庄师弟，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我看师父挺器重你的，你的悟性又高，不用多久你就可以下山入世行走了……”庄周苦笑一下，说道：“睡吧！”

    片刻之间，马天虎就鼾声如雷。庄周却无论如何睡不着，开始梳理这段时间的经历：我本是云梦山上的修炼者，不知道什么事得罪了柳翎，被柳翎一句话急得走火入魔，有性命之危。师父将我带入尘世，为我营造二十年的梦境经历，之后，我几乎记忆全失，功力更是尽弃。师父又将我带回山，要我重新修炼，并给了一颗蒸梦大珠，所以我修炼速度奇快。但是，李朝文和柳翎却处心积虑害我，这些不知道师父知道吗？为什么我提起父母，师父神情就如此紧张？师父和我父母之间有什么秘密？他知道我父母身在何方吗？我刚才到这里，马天虎的娘看我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好像还有些慌张？

    无数的疑团在庄周的脑海里跳跃，让他越发清醒。此时，他真希望自己已经进入入梦境，那样他就可以进入一些人的梦境，探知隐藏在自己身上的秘密。

    正这么胡思乱想之间，忽然听到门外“卡”地响了一下，在黑暗之中格外清晰。同时，听见门被推开。

    庄周下床，透过门缝，就看见一个黑影闪进马天虎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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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偷听

    庄周屏住呼吸，心想，这山野之上不会有什么小偷吧？

    正想着怎么冲出去抓住这个小偷，就听见对面的房门打开，马天虎的娘举着蜡烛走了出来，说道：“他爹，怎么这么晚了还回来？”那个黑影呵呵笑道：“刚打了一只霹雳兽，我寻思还早，就趁黑回来了！”

    原来是马天虎的爹，庄周松了口气，就能想回到床上继续睡。可是刚转身，又听到马天虎的娘说道：“他爹，今天虎儿带回来一个人，我看着有些害怕……”马天虎的爹一愣，问道：“什么人？”马天虎娘好像很紧张，看了看马天虎的房门，才轻轻地说道：“咱们到房间里说，我心里慌得很……”

    庄周听到这番对话，哪里还能睡觉！

    等门外两人进了对面房间，庄周悄悄出来，绕到对面房间的窗户下，只见房内烛光幽幽，马天虎的父母面对面坐着，说着什么。庄周急忙侧耳倾听。

    只听见马天虎娘说道：“我看虎儿带回来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他的儿子！”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不是吧。怎么可能呢，不是说他儿子前段时间走火入魔了，被族长带入尘世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答应让虎儿上山呢！”马天虎娘说道：“我看是族长又把他带回来了，族长也没有说要把他弃于尘世呀！”

    马天虎爹“哼”了一声，说道：“柳苍龙……当年那些事，说的好好的，怎么能变卦呢？”马天虎娘说道：“不是说经历梦境之后就会失去之前的记忆吗？我看这孩子现在什么都忘了，应该不要紧吧！”马天虎爹说道：“柳苍龙的造梦境并未圆满，恐怕那孩子也未全部失忆，万一……”

    庄周在窗户下听得惊心动魄，手心皆是冷汗。自己的父亲与这马天虎爹，与师父柳苍龙之间一定有一些不寻常的往事，听马天虎爹语气好像当年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父亲之事……

    这么心念一动之间，房内两人的对话就漏了几句。再次细听时，只听马天虎爹说道：“柳苍龙将他带回居然也不和我商量商量，哼！他想把中断的计划恢复，还真敢冒这个险……”马天虎娘说道：“他毕竟是族长……”马天虎爹又是“哼”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

    马天虎娘又说道：“当年我就劝你……那孩子现在在睡觉，要不，你进入他梦境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马天虎爹急忙摇手，说道：“不行，这个太冒险了。还是明天我亲自去问问柳苍龙。”

    两人就此陷入沉默。

    庄周在外听得心急如焚，真想闯进去问个明白，可是终究不敢。

    听见里面再无声响，庄周生怕马天虎爹会到马天虎房间看自己，就悄悄起身，打算从窗户回房间，哪知刚站起来，脚下不知怎么踩到了一块石头，身体一斜，差点摔倒，脑袋正好撞在窗棂之上，“砰”的一声响！

    就听见马天虎爹一声断喝：“谁？”接着就见一个黑影猛扑向窗户。庄周大吃一惊，急忙矮身，就地一滚，滚入后面一丛灌木之中，灌木丛中一只飞禽被惊了起来，扑啦啦窜出！

    只见窗户打开，马天虎爹探出头来，四周看了看，回头说道：“原来是一只飞禽，这深更半夜也不知怎么突然飞出来……”说着，又将窗户关了。

    庄周惊魂未定，感觉身上多处疼痛，应该是灌木所刺。此时，他心乱如麻，诸多疑团不但未解，反而越来越扑朔迷离！

    此时，他只有一个冲动，那就是回去问师父柳苍龙，只有师父能解释这一切！

    庄周在灌木丛中看见窗户黑了下来，这才悄悄站起，也不敢回马天虎家，辨了辨方向，撒腿就跑！

    幸好月光皎洁，来时的路还依稀可辨，庄周也顾不得许多，在山石树林间直往云梦山方向飞跑。不多时，就到了那段悬崖之上，突然就找不到路了！他明明记得来的时候，这悬崖上有一条蜿蜒小路，路旁还盛开着好些不知名的野花，但是，此时身旁，全是怪石嶙峋，哪有小路！

    庄周不禁呆了，自思绝没有走错，但是，小路却凭空消失了，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

    庄周不死心，围着岩石转了几圈，却是没有发现小路的踪迹。正在焦急之时，忽然看见那悬崖之中徐徐升起一团黑影，黑影的前方有两团绿幽幽的亮光。

    这团黑影到了悬崖上后就径自朝着庄周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巨型猫头鹰，面目狰狞！庄周心想，这猫头鹰不会把自己当作老鼠给吃了吧？不禁惴惴不安，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刚想绕到岩石后面，就见这巨型猫头鹰收拢翅膀站在了自己面前，两只绿幽幽的眼睛咕噜噜转动瞪着自己。庄周看这猫头鹰，站着足有一人多高，浑身灰黑，在黑夜之中显得十分诡异。心想，这段时间自己在梦里梦外见了不少异兽，这巨型猫头鹰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但是，不管什么来路，在这黑暗无声寂寥无人的山林之中，面对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怪物都难免战战兢兢！

    猫头鹰瞪着庄周，突然蹲了下来，发出“欧欧鸥”的叫声，又用那锋利而钩曲的嘴拉扯他的衣服。庄周突然心中一动：这猫头鹰莫不是要自己骑在它身上？这样一想，不禁笑了出来，关公骑赤兔马，张果老倒骑驴，杨过骑大雕，难道今天我庄周要骑猫头鹰？

    看那猫头鹰还在扯着自己的衣服，庄周心一横，心想反正路也没了，这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怎么找路，不如就试一试！想着，就一跃而上，正骑在那猫头鹰的脖子上。刚坐定，那猫头鹰又是“欧欧”两声，突然振翅飞起！

    庄周只觉身体陡然之间离地百尺，而且越飞越高，月光之下向下望去，但见那山峰向后离去。庄周心想，好像没听说猫头鹰可以飞那么高，看来这云梦山上的一草一物都与尘世不同！

    片刻之间，一鸟一人就到了那条河的上空，水波粼粼，在空中看得真切。

    猫头鹰慢慢下降，庄周心想原来它只是带自己飞离悬崖。到了这河边，怕还是要自己走路回云梦山，不过，对它已经是万分感激了！

    眼看越来越低，就要停在河畔，哗啦啦的水声已经清晰可闻，庄周准备下来。离地还有十米左右，猫头鹰突然浑身一震，好像被迎面飞来的什么撞了一下，身体倾侧，羽毛纷飞而下。

    庄周还没来得及看清这迎面撞来的是什么，就哎呀一声，从空中掉了下来，直摔向河面，扑通一声，沉入水中，越来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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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考核

    黑暗之中，庄周拼命挣扎，但是，四肢碰撞到的好像并不是水，而是坚硬无比的铁壁！四面的铁壁渐渐合拢，庄周呼吸越来越困难，窒息的感觉让他绝望！

    但是，就在一瞬间，眼前光亮一闪，铁壁突然轰地一声化为碎片四散而飞。同时，听见有一个急促的声音在叫着：“庄师弟！庄师弟！”庄周猛地一睁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

    而呼叫自己的正是马天虎！他还躺在马天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