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李教授来了兴趣:“履迹而孕,老哥的意思是说,这丫头踩了这个脚印,所以会怀孕生子?”李教授是研究先秦历史方向的,神话传说也是研究的一部分。

    风玲仔细一看,还真是一个大脚印,从杨叔那里起,到李教授脚下止,唯独风玲站在其间,真是好巧不巧,她刚才怎么没看见?

    杨叔磕了磕烟袋锅子,扬起的烟灰不知怎么的好像弥漫出某种诡异的氤氲。

    “要是我没说错,姑娘刚才应该是看见山里的神龙了。俺和你说吧,这个大脚印是神龙留下的,他老人家住在这座山里有了年头了,当年俺们祖辈到这里安家立命,还曾得过他的庇护。只不过他这几年不怎么出来走动,大家都快忘了。嘿嘿,你们这些文化人觉得俺们这些山里人大字不识一箩筐,尽把传说当真事。你们爱信不信,反正事儿就是这个事儿,我看啊,今天就不往里走了。”

    “别啊,杨叔,好不容易神龙出行,咱们也该长长见识吧。”科考队的年轻学生嘻嘻哈哈,挨个跳进脚印里,探讨着神龙的模样以及将来生下孩子的模样。年长的教授们走南闯北多了,这些迷信话也听得多,不跟老乡辩论

    ,自然也不当回事。

    杨叔大概预料到这种情况,并不恼怒,也不再多说,转身往山外走。

    唯独李教授跟上去:“我们几个老家伙也踩了啊,怎么不会怀孕?”

    杨叔看了风玲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风玲不知怎么的,身上突然有些寒意,杨叔说道:“这姑娘姓风姓的有些应景啊!”

    “您是指风姓的华胥氏,履迹而孕的那一位?”

    “李教授,咱这穷旮旯跟神话可扯不上关系。”

    “怎么会呢!也许可以弥补一些史料的空白啊!”

    两个人聊着天,越行越远,话题也越说越远。

    风玲听着杨叔的话,周身的温度逐渐下降,好似忽然到了三九天。她想起刚才看见的那条巨龙,身上一阵阵发颤,真怕那传说是真的。

    偏生周围的同学没有眼色,还在不停地打趣她。科考队很多理工科的学生,说玩笑话都是逻辑缜密,叫她这个历史系的女生全然不知如何反驳,自家老师也只顾着跟杨叔交流这里独特的历史传说,无人来给她解围,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不敢多说话,生怕又被捉到什么小辫子。

    幸而这件事的热度并没有持续多久。

    科考队的工作繁忙冗杂,每天都有大量需要整理的材料,很多事都比这偏远山区的特殊风俗和一个小姑娘的小话题重要。

    就连风玲,也在忙碌中把这事丢在脑后了。

    再想起来时,她坐在李教授大学历史系的办公室里,垂着头,半天没吭声,手里揉着一张纸,也半天没递过去。

    李教授笑着打趣她几句,起身把那张单据拿过去,然后,瞪大了眼,她戴上眼镜再看几遍,面色变得怪异无比。

    “小玲,你真的没交往男朋友?”

    风玲眼泪突然涌出,狠狠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种怪事,可怎么叫她遇上了?

    现在可不是母系氏族,孩子没有父亲也不要紧。更不是神话时期,不经过受精而出现胚胎不会被视为怪胎。

    风玲忽然打了个寒战,突然明白过来,她现在的问题大概并不只是未婚怀孕。

    她几乎能想到,未来许多天周围来来往往的科学怪人,像看一只珍稀大白鼠一样看她。

    李教授比她更了解这事的可怕,变得严肃无比:“你必须首先找个孩子他爹。”

    孩子他爹……她可去哪找啊?

    李教授了解自己这学生,深知这姑娘与书本打交道是个能手,与男同学说笑就不行了。她想了想说:“这事我来想办法吧,你先别让人知道了。”

    风玲点点头,有老师帮忙就最好啦。至于让别人知道,她疯了才会四处乱说。

    但她没想到,李教授安排的人居然会是他。害羞内敛木讷是她身上的标签,但挂着这些标签的人,心底也会有一些大胆的梦想。他,是她最大胆的梦想。

    而今,这个梦想站在她面前,她却觉得自己好似一只**的鹌鹑,愚蠢且不知羞。

    “你……你……你……”连着三个你,声音一个比一个低,她憋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问那句“你是杨教授介绍来的那个孩他爹吗?”

    “你好,我叫杨植。”他先说了话,却没笑,目光落在她小腹上,“我是基因工程的研究生,李教授说,只要我保守秘密,我可以研究你的身体。”

    风玲脸上的红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煞白煞白的。

    杨植看看表:“现在去领证还来得及,你准备好户口本和身份证,先把这事办好,回来以后到实验室验个血,医学院那边有台B超,我已经联系好了,可以直接使用。”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身形还是那么笔挺,风玲这么想着,却垂下头,不经意看到一簇花树阴郁的倒影,心里顿时晦黯起来。

    原以为是柳暗花明,没想到是山重水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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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十年后

    杨轻轻一整晚都没睡安稳。

    她手上握着屋里唯一的凶器——一瓶矿泉水,盯着窗户的方向。外面没有什么光线,窗帘动也未动,屋子里有同学们细细的鼾声,身下是带着余温的土炕,她手心里都是滑腻的汗渍。

    就这样似醒非睡的一直撑到外头鸡鸣有人开始活动,她才稍微安心,睡了一会儿。

    “哈,轻轻,你怎么又拜?你认识前面这家伙吗?”徐明月手里拿着根不知从什么树上扯下来的软枝条,吊儿郎当地踩着门槛站着。

    “有时候,未知的东西才让人敬畏。你这么不尊重他,小心被惩罚。”

    徐明月嗤地一笑,一路看着杨轻轻拜到山顶,百无聊赖地念道:“随胎送生变化元君。”哈哈笑起来,“轻轻原来你在求子啊。”

    杨轻轻不理她,徐明月笑嘻嘻地跑前头去了,跟同学勾肩搭背地说话,时不时回头来看她,然后笑作一团。杨轻轻听到前面人嬉笑打趣,摇摇头,停住脚略作休息,望着两人宽的青岗石山道,忽陡忽缓,忽弯忽拐,心里也起伏难定。

    默默跟上去,转角却忽然转出个人影来,她猝不及防往后退一步,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赶紧拽住一侧的树干站稳了,抬头一看,青袍布鞋,居然是个道士。

    察觉到道士那如同见到小肥羊般突然亮起的目光,杨轻轻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侧身让开路。

    那道士却像完全不明白她这种不想与他打交道的想法,低声道:“姑娘,你最近撞见什么怪事了吧?”

    杨轻轻看着他,没有说话。她一路上山求神拜佛,见蒲团就下跪,这种举动不是天生迷信就是近期突然刷新了世界观,自然会叫一些人留心,盘算着是不是能从她身上榨点油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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