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而言，只是这一个指点，就足以报答林庭风为他所做事情之恩。

    顺京的东缉事厂里的炼气士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若是要查，在顺京城里根本无法隐匿得了行踪，所以这处小院也不是林庭风一开始所说的他朋友的隐秘私宅，只是林家的一处闲置产业。

    虽是闲置产业，但也一直常配着两名仆人。

    寻常的补气血的食材并不难寻，只是半个时辰之后，两名仆人之中的一名洒扫做饭的妇人便已经开始用瓦罐慢炖这些食材，一股清甜的香气很快弥漫这院落。

    王珂静坐调息，轻嗅了数下，他的眼睛里却是突然闪出一丝异芒，从床榻上站了起来，推门走出了房间。

    敲门声随即响起。

    不等一名仆人前去，王珂便直接说道：“进来。”

    原本就虚掩着的院门被人推开，站在院外的，却就是松鹤楼里那名美丽女子林馨儿。

    此时她的双手是轻托着一个小小的陶罐，看上去有些温热的样子。

    “见过先生。”

    看到王珂，这名美丽女子却是莫名有些先前没有的紧张，盈盈行了一礼，双手微抬，道：“这是长白血参，对先生的养气应该有极佳的作用。”

    王珂的面容神情没有什么改变，也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缓缓道：“长白血参不是凡物，林家也未必有能力得来，这东西对于我而言的确是至宝，只是却不敢轻接。”

    林馨儿面容微僵，顿了顿，垂下了头来，轻声道：“不知是否能借先生房间说话。”

    “亦无不可。”

    王珂心中一动，也不多话，直接转过了身走回了房。

    林馨儿一跟入房间，却是嘎吱一声直接带上了房门，在昏暗的光线之中，呼吸马上急促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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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罪臣之后

    王珂看着林馨儿，也不做声，只是等着。

    林馨儿迟疑再三，终于下了决心，又对着王珂行了一礼，一双水汪汪的美目看着王珂，轻声道：“先生修为高绝，应该可以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

    王珂眉头微挑，道：“不可确定周围有没有人偷听，但可以确定没有人能听得到我们的对话。”

    说话间他右手闪出点白色光芒，如点点霜花慢慢飘洒在两人的身周。

    一时间，林馨儿只觉得外面的天地都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林馨儿心定了下来，看着王珂微苦的一笑，道：“我其实是西缉事厂的人。”

    “西缉事厂？”

    王珂愣了愣，虽然已经隐约猜出林馨儿的身份并不简单，和朝堂肯定有所关连，但是平日里只听说东缉事厂，这西缉事厂的名头，他却是第一次听到。

    “先生想必也只听说过大名鼎鼎的东缉事厂，只是这西缉事厂在太祖时便也已经建立，只是这西缉事厂除了同样直接听命于皇上之外，最为关键的职责，便是监督东缉事厂。”

    林馨儿看着王珂，见王珂眉头微蹙，并未开口的打算，便接着说了下去，“我虽是西缉事厂的人，但却是罪臣之后。”

    “罪臣之后？”

    王珂听到此处，却是直接出声，打断了林馨儿的说话。

    林馨儿点了点头，面容凄苦，声音微颤道：“我父亲是张道堂，因直言进谏获罪，先生想必听说过百吏言罪的事情…若不是我姐妹恰好被西缉事厂刘大人看重所用，否则先生应该知道迎接我姐妹的是何等凄惨的境地。”

    “你父亲是张道堂？”王珂吃了一惊。

    这百吏言罪是太祖皇帝晚年，诛杀一些功高震主的功臣，结果引起许多大臣的直荐，当时太祖皇帝显露出悔过姿态，令百官尽可直言，皆不究其罪。结果朝官信以为真，一些正义直言的官员纷纷上书，未料到太祖皇帝来了个一网打尽，将这些官员全部重罪株连九族。

    这样的手段堪称无耻，但太祖皇帝却偏偏就是如此铲除了所有异己的声音，平定了天下。

    当时那些官员的家眷要么被杀，要么为奴为慰军妇。

    所谓的慰军妇，便是军妓，比烟花柳巷的女子下场还要凄惨。

    尤其当时太祖为了以严厉的手段震慑百官，下令这些罪臣之后要“奴三代”，意思是即便是这些女子产下的子嗣，接下来依旧要为奴。

    张道堂是工部督造处的一名名臣，王珂也有耳闻，只是万万没有将松鹤楼这一对明艳动人的双胞胎姐妹和这位名臣联系在一起。

    “我和我妹明面上是被官府卖给了林家，获得了林家赐姓，算是脱了罪臣的身份，但实则却依旧是委身西缉事厂。只可怜我妹都根本不知道，还以为真是脱了虎口。”林馨儿的眼睛微红，泫然欲泣，“先生不是寻常人，今日在松鹤楼发生的事情，西缉事厂会为先生掩过去，但是刘大人令我设法接近和招揽你，我想先生目光如炬，恐怕我难以做到，所以便只能明说，希望先生做些姿态，对我垂怜。”

    王珂越听越是皱紧眉头，然而他也不表态，却是问道：“今日刺杀我的那些人，尤其是那名炼气士，到底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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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简单

    “那是倭贼。”林馨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王珂，轻声说道。

    “倭贼？”

    王珂微微一怔。

    他倒是听过，海外有些流寇经常在沿海一带劫掠，字从人从委，委亦声。“委”意为“身材软缩”、“身材小一号”。“人”与“委”合起来表示“身材矮小的人”。这些海外流寇身材往往矮小，所以沿海一带的民众便将之称为倭贼。

    “我知道先生的疑虑，倭贼在沿海一带活动，这里是顺京，按理而言怎么会有倭贼？”

    林馨儿能被西缉事厂看中，自然也是心思机敏，善于察言观色，此时看着王珂的神色，她就知道王珂心中在想些什么，很快轻声说道：“早在数年之前，西缉事厂就已经发现朝中应有大员和倭贼勾结，所以这些年来倭贼屡剿不灭，也和事先得到我大明王朝的军情有关，而我被西缉事厂所用，主要也是觉察倭贼经常有出入松鹤楼，唯恐和松鹤楼有所勾结。我在松鹤楼数年，之前虽然在顺京也发现和处死过数名倭贼，但是对其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却依旧是一筹莫展，也未料到今天居然有其中炼气高手直接来刺杀先生。”

    王珂面色渐渐恢复平静，淡淡问道：“我和那人交手，只觉对方只像是偷学了一些炼气手段，真气修为并不高明，但是旁门左道的功夫，尤其隐匿身影和身法疾进、武技十分出色，同等修为的炼气士恐怕反而不是其对手。是否这些倭贼中的炼气士都是如此？你们对于这些人，有多少了解？”

    林馨儿情绪也平和下来，缓声道：“倭贼中的炼气士的确大多如此，大约是早些年在沿海一带得了些炼气士的手段，不过我听刘大人说过，这倭贼中也有数支十分厉害，和我们大明王朝的玄门正宗可以抗衡，只是人数不多而已。这些倭贼中的炼气士在**磨炼方面比我们的炼气士要强许多，最擅用的手段便是用一些独特的药石粉末造成幻象，或者产生折光，气雾，隐匿自己的身影或者改变对手的精神状态。”

    王珂微微沉吟，道：“若是那其中数支，真气修为又和玄门正宗一样厉害，而武技和这些手段又更加诡异，杀人起来，反而比玄门正宗的炼气士更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