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宁然不好办了，如果说燕清舞为那件事来寻仇，宁然能躲；若果她为那件事让宁然负责人，宁然甚至可以为了某件事辜负一个女子，但此刻他知道自己跟燕清舞的关系并不是责任这么简单，而是上升到了感情的问题。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对宁然这般，可以说从来没有一个女子主动向宁然示爱，而现在燕清舞做了，一个极其骄傲但在感情这方面很极端的女人就这样**裸喜欢上了宁然。

    宁然喘了口气，认真的说道：“我想信守承诺，但是现在我没有能力信守承诺，希望燕姑娘不要抬爱。”

    “我可以等你有能力的时候，在这之前我只要在你身边就好。”能说出这话的估计也只有燕清舞这种疯狂的女人。

    宁然的表情依旧很严肃，继续说道：“我有太多的仇要报，我前方的路很难走，在我身边很危险。”

    “我不在乎。”燕清舞的话很是决绝。

    面对燕清舞如此坚定的表情，宁然觉得更加不能让这样一个女子跟着自己受苦。要说宁然之前对她只有**上的贪恋，没有一丝的情怀，但现在他很感动，也觉得这种感觉很好。

    宁然又喘了一口气，轻笑道：“每天听你弹琴，我能为你抚琴一曲么？”

    燕清舞美目流转，也不在一件事情上矫情，妩媚一笑道：“三年前没有听到你的琴声，总感到遗憾，今日有幸。”

    宁然话不多说，一步一步的走到琴前，庄重的坐下，还别说，还真有昔日木剑大师的风范。

    宁然会弹琴，而且弹得一手好琴，早年在北堂家和北堂月时常一起弹琴，而薛紫颜走后，在北堂月离开后，他时常深夜抚琴解千愁。

    “滴答，滴答……”

    很快琴音入耳，当第一个曲调出来时，燕清舞便是一愣，他猜测宁然会弹琴，但是没想到宁然会弹出如此曲调。

    这是一曲禅音，如清泉般缓缓流入燕清舞的内心，清凉，澄明，宁静致远。很快，她便下意识的凝神自虑，褪去所有的杂念，让心沉浸在音色中，享尽着夜的静谧，月的清明。

    她的精神在这一刻是放松的，若有所思而又若无所思，天地变得无限辽阔，在清净无扰中，觉清风徐来，吐浊纳新。

    月到天心处，风来水面时，一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这是一种至高的境界，燕清舞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与乐声相撞，相融，心也变得轻灵、美妙。

    而此刻的宁然露出淡淡的笑容，柔和的目光看着坐在身边的女子，她的确好美，而且还很善良，居然能对自己这般渺小的人相爱相随。

    而就在这时，燕清舞猛的一惊，双眼瞬间睁开，带着悲伤又愤怒的神情死盯着宁然，仿佛要把他吃掉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要弹奏如此禅音，你是告诉我，你清心寡欲，还是要告诉我，大道无情？”她变得很激动，她是懂琴之人，她能透过琴音真正感受到宁然的心。

    见对方如此，他真有些后悔弹奏这佛尊当年独创的禅音，事已至此，宁然只能苦笑一声说道：“红尘看破不过是浮沉，生命看破不过是无常。放下即是解脱，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放下？燕清舞不禁向后退后一步，哭声道：“你让我放下，你让我怎样放下？”

    宁然不语，悲伤的看着她，见对方流出泪水，心里很不好受。

    燕清舞见宁然不说话，又向后退了一步，那双娇嫩的手猛的一扫，一道红光闪烁，眨眼间周围的一面面轻纱化作了两半，随风而去。

    她坚定的说道：“一千个日日夜夜，我都在弹琴，你在望天楼下的时候，我看着你弹琴，你不在的时候，我想着你弹琴，我无时无刻都在弹琴，琴声不会停，我的心也不会放下。”

    宁然彻底被这女子的话感动了，她是说无时无刻想着自己么！但越是这样，宁然越觉得不能害了这女子。

    他向燕清舞靠近了几步，伸出手想安慰一下这受伤的女子，但是想了想，半空中的手终是放下了，说道：“大千世界，强者代代，但都不过是世界的过客，聚散悲欢，也终会飘散在岁月的长河中，又有什么放不下呢。”

    看着宁然放下的手，听着他无情的话，她泣声笑道：“别跟我讲什么佛法，我不懂，我只求自己的内心，追求我所爱。”

    宁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向她近了近说道：“你错了，一只手握不住流沙，两双眼也留不住落花，一千只雀也追不上流霞，一万只蝴蝶也挡不住风吹雨打，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掌控，有些人我们只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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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幸福未免来得太突然了一些

    “一只手握不住流沙，两双眼也留不住落花，一千只雀也追不上流霞，一万只蝴蝶也挡不住风吹雨打。”

    此刻的宁然真的很感谢佛尊他老人家，让他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此话一出，是彻彻底底告诉燕清舞，有些事强求不来，你的情意只能放下。

    但是，宁然错估了燕清舞的智慧，错估了她的才华，更加错估了她的执着。

    燕清舞美目流转，冷笑了一声道：“说得多好啊，只是你才是真正的错了。”“你可曾知道，一个人走不到天涯，两只手不能同时画出两幅画，一千个日夜说不尽我的情愫，一万首曲子弹不完我的牵挂。”

    宁然顿时愣住了，难道这燕清舞比柳云香的才学还要高超？他不明白：有一句话叫做情到深处话自来。

    燕清舞说的很明确，宁然你一个人是走不到修行的尽头，那么我来陪你；你两只手不能同时做一件事，那么我来帮你，三年来一千个日夜，一万首曲子，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么？

    她是一个痴人，一个对什么都要做到极致的痴人，甚至比道痴还要痴。燕清舞就是这种天性，美就要天下最美，杀人就要杀个痛快，爱了就要爱的死去活来。

    “心若无尘，清风自来。一念心清净，处处莲花开”。宁然注定不是佛尊，他有感情，而且比任何人都注重感情，他不愿意接受燕清舞，是不愿意失去她，就像孙婆婆，就像娘亲离自己而去。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在楼上走了几步说道：“我是一个弱小的的人，一生下来就没有头发，而且还没有灵根，我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我没有高超的修为，不能为死去的亲人报仇，我夺了一个女人的身子毁了她的修为，却只能逃之夭夭，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天煞孤星，没有人会喜欢我，但你为什么要喜欢我这样的人呢？”

    宁然说的很认真，说的很真切，也很直白。他真的不明白，像燕清舞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会喜欢自己？难道就是自己夺了他的身子，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句承诺？

    “喜欢就是喜欢啊。”燕清舞天真的像个孩子，一点也不像美丽妖娆的大夏王朝第一美女。

    宁然不语，宁然实在说不出话，他自认为能言善辩，但是他就是说不过面前这个女子，他千方百计的想让对方放下，但自己又何曾放下了呢？

    宁然想放下，他也想像佛尊一样放下一切，修一颗自在心，宠辱不惊，静看世间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看天外云卷云舒。但是他不能放下，他要让自己变得更强，他曾剑指苍天起誓，他要报仇，他要杀死每一个仇人，甚至让他们魂飞魄散。

    原来放下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

    燕清舞见他又不说话，天资聪颖的她走到宁然身边，认真的说道：“其实你一点都不弱小，你可是得到大夏王朝第一美女的心；即便你的修为很弱，但是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能够傲视天下，甚至能够踏天成仙。”

    宁然彻底愣住了，呆住了，从来没有一个人称赞过他，十几年来“废物”成了宁然的代名词，但是现在有一人居然相信他，而且还说他能成为一代强者。

    透过燕清舞那美丽的眸子，宁然没有看到半点虚假，此刻他浑身充满了力量，这是自信的力量，宁然恍然大悟：自己一味的让对方离开自己，看似是为对方着想，其实是自己内心中的不自信，一个男人就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就算燕清舞这样的女子在身边会招来横祸，拼了性命守护她便是，哪来的那么多婆婆妈妈。

    有些事看似复杂，其实想通了却很简单；而有些事以为简单，其实却很复杂。

    宁然有着佛尊的记忆，但是他绝对没有佛尊看得通透。他不知道，春梦云散，飞花逐水流，人生终是梦一场，想躲也躲不过，尘归尘，土归土，缘来随缘，缘去也随缘便好。

    燕清舞那双美目一直盯着宁然，她见宁然依旧不回话，她有些慌了，于是连忙说道：“你若真的不喜欢我，我可以等，等你要我的那一天。”这是她最大的让步，这是她的底线。

    宁然回过神来，看着百感交集的燕清舞，觉得这女子的样子还真是可爱，不禁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