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在下疏忽了……”特意亮亮手里花雕的瓶子,“哎,可惜了这花雕,打扰李公了,在下这就回去。”金掌柜摆出一副失望之极的嘴脸,上半身似有转身意向,下半身却被固定住一般,牢牢钉在地上。
老李头也没让他失望,连忙留客:“金掌柜别走啊,大老远的来了进屋喝一杯吧,虽然我那小子睡了,有什么是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嘛,虎父无犬子嘛……不对,嘿嘿,反正我儿子厉害,我也差不到哪去,你说是吧。”
“那当然了,我老早就听说李公大名,只是苦于事物缠身一直疏于拜访,李公既然这么邀请了,在下在拒绝就显得做作了不是。”说着,一手扶了老李头,一手带上门,走进院子。
老李头一进门,那心情,那现在来说就像马某人突然到访说要和你谈生意似得。就算明知道自己压根没这个本钱,还是得激动一把。
“翠花,起来,起来,镇子里金掌柜来了!快去整几个小菜端上来!”
这翠花嘛,自然就是李静流那向来无视存在的二娘,翠花三十出头的样子,虽不说多么会持家,可这屋里屋外总还是能收拾的干干紧紧的。这一听说金掌柜来了,心情一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金掌柜再有钱也不能白给咱家,这巴巴的作甚?心里不由得有些埋怨老李头,想是这么想,翠花还是收拾收拾起来了。
这人啊,话一投机,时间就过得快,比如现在,老李头和金掌柜就着一些鸡爪子,花生米喝点花雕,这一聊就聊到大天亮。期间李静流倒是低低的叫了几声,可老李头已经被金掌柜灌得晕晕乎乎了,谁知道是自己耳鸣还是什么怪声。
大早上的,李静流醒过来,看看自己,全身完好无损。长出一口气,放心的出了门,待一出门,就看见自己老爹面红脖子粗的搂着金掌柜叫兄弟,而金掌柜一脸无奈,跟哄小孩的口气:“是,是,老哥哥,天都亮了,咱歇了吧?”
老李头醉眼朦胧中模糊看清了自己儿子,大吼:“兔崽子!以后做事多跟着我老弟学学!看看你那不成器的德行!”
李静流看着金掌柜,后者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李公子,扶着我老哥哥去歇歇吧,我在这等你说说事。”
老李头晕乎乎的朝李静流走去,李静流一把把他爹扶住了,隔着窗户敲了敲:“二娘,把我爹扶进去,他醉了。”
翠花一听这声音,心头一跳,比昨天听见金掌柜到了的消息还惊讶,李静流这小子可从来没正眼搭理过自己,忙不迭的出门,从李静流那接过老李头。
“二娘,好好照顾我爹,以前是儿子不懂事。”
“好……好……”翠花热泪盈眶,自从自己嫁到这个家已经十七年了,现在,总算是被一家人认可了,太惊喜,翠花都有些哽咽了。
“李公子~”金掌柜又悠悠的喊了一声。
李静流转身向他走去,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天一阁顶层,元小娘子又是一副大爷的德行,大模大样的横在躺椅上训话:“李静流,不是要练练么?感觉如何?”
“挺好。”
“恩,本大爷也觉得,起码今儿说话比昨儿顺耳多了。既然世界的真相你看见了,那么还要踏上这条路么?”
“世界的真相依旧没有看清,我会继续去看,若我离开,我爹,能拜托金掌柜照顾么?”
“小耗子?”元小娘子扬起一只手,她今天擦了鲜红的指甲油,阳光下她的指尖有珊瑚的质地。
“必须啊。”金掌柜连连表忠心。
“谢谢。”李静流这会是真的有些感动了,且不说金掌柜到底是怎么想的,想来光是元小娘子的关系,他应该是不会放着老李头不管的。
“得啦,给你一年,去这个世界看清楚。”说着把那手骨扔给李静流“大爷把这个给你,他有什么用么~你要死了自然就会知道了~一年哦,看清楚,回来后,奴家的东西还等着郎君给我取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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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路借魂 海棠镇
前文书说到李静流那黄口小儿被元大爷跟打发叫花子似得赶出去历练,当然他爹老李头那边自然是舌灿莲花的金掌柜去沟通的,说是沟通,更近乎诓骗,随意安了个市场调查的名头就把半辈子最远就去过离金鳞镇八里地的老李头忽悠住了,说到底,老李头最初还是很怀疑的这满脸堆笑的掌柜的,可自己一穷二白,再抱着儿子仔仔细细打量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值得骗的地儿,又经过金掌柜一圈儿忽悠,此时就算不信也信了八成。
今儿小生要给众位看官说说的是,李静流这历练到底经历了个什么。
李静流此人,凭着双能看见本源的眼睛和较之常人稍微耐打点的壳子,挂着个至今为止不知道用途的手骨很光棍的出了门,元小娘子别说修炼法门没给他,就连个保命要诀都说的模模糊糊的。这事一度令李静流很是费解,这是想要玩死我的节奏么?
这不,出来也约莫半个月了吧,一天半夜,李静流就跟个野鬼似得在林子间乱转,你问我为什么他不住个店,没钱啊。要说大侠自然是快意恩仇,干嘛都不需要考虑钱这事的,可别说大侠了,李静流连个正常人都算不上,在他出门前,元小娘子跟金掌柜那钱柜里随手划拉了两块碎银子,赏下人似得丢给李静流当盘缠,这都半个多月了,李静流半个钱也没进账,再试图去住住客栈,除非他连馒头都不想吃了。
古话也说了,久走夜路必撞鬼,虽说李静流也没经常走夜路,可大晚上的跟野地来回晃的活人的火气在游魂眼里看来就跟鲛人油蜡烛一样耀眼。
这不,李静流眼前突兀的出现一小镇,小镇隐没于雾气当中,其建筑飘忽不定,其间鬼火森森,绿油油的似是恶兽的眼睛,这种地方就差在门口挂个“内有恶鬼,求死请进”了。
要说一般人是宁愿到树根底下窝一宿也不愿意进去的,可李静流不这么想,这小子第一反应是进去看看,要说他为什么胆子这么肥,其一,真正能直接上来把人撕了的厉鬼冤魂毕竟是少数,普通鬼物充其量就吓吓人,跟自己看来就是一团死气,就任他在自己身体里钻来钻去也没有丝毫实质性的伤害。再说要真是能打的,直接上来一口不就得了么,犯不着搞着云遮雾罩的幻术啊。其二,此地既然有鬼,就一定有坟,既然有坟,有陪葬的概率就是很大的。老话说人为财死,这话到了人快饿死的时候表现的最明显。
果然,一进小镇,丝毫人气也无,再往前看,四周的断壁残垣,尸骨肆横。李静流吸了一口寒气,从鼻子冷到肺里。背后似乎出现了一只手,冰凉的抚弄李静流的脖颈。
“嘻嘻嘻~~,公子~,明知此地危险,为又何前来?”
李静流不动,默默的转过身,将自己和那骨子里冒着寒气的女鬼隔开两步远,细看那女鬼,尸衣覆体,污糟的长发披下来,挡住大半个脸,些微露出的下巴和眉目除去过于苍白,倒是显得清秀。要说女人不论人鬼肯定是注意自个造型的,就这个扮相的,要么是个有意装怪的游魂,要么跟小倩似得不知是哪路妖物的手下。
这年头鬼都做得这么没创意,李静流暗想,随即转身就走,把那女鬼无视在身后。
“哎,公子你别走啊,我还有话要说呢。”那女鬼一见如此,又跟摆地摊大娘似得试图低价留客。
‘哎,我生而伟大,怎么能被你一小小女鬼拘束了脚步呢?’李静流摇摇头,向前抬眼看去,飘渺的镇子凄凉依旧,原本的鬼火倒是消失了,此时却换做凄厉鬼哭:
“命里无时莫强求哟~~唉唉唉~~”
“一十八年梦一场哦~~唉唉唉~~”
“我的儿啊!!你何时归来啊!!!”
鬼哭声气极惨,似是老翁的长叹与老妇的悲呼,老来失子的悲痛一声声全藏在这几句哀叫当中。
李静流只觉胸口阵阵发热,怀中掏摸一阵却是那晶莹手骨的温度,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脑子里,却是那金掌柜的:“李公子,一年之内你有五次机会听见我的声音,这是第一次,鬼哭时。第一个提示,你手里那骨头,名为玲珑骨,功能之一便是聚魂。当然啦。奉劝你现在不要尝试,弄出来的东西你自己也不会知道是什么的。”
静默了一阵,那声音再次响起:“看在你有个好爹的份上,额外送你个秘密,饿鬼也是可以吃的哦。”
李静流紧紧握着那一截手骨,在四周尸骨腐朽的衣衫上找到几个银子,又扒拉了一段树枝,划破中指滴了几滴血上去。
民间传说中中指血属极阳,有避鬼之效。李静流虽然不知道传说真假,多做点准备反正没坏处。
再向前走,那鬼哭之声更加尖锐,直刺人耳。走到尽头,是一座荒坟,或者说是个连墓碑都没有的坟包,上面长满了高低不齐的茅草,更怪的是,坟前还长了一棵树,上面也不知道接了些什么,风一吹,满树的果子便飘飘忽忽的。
一对老夫妻坐在坟包上,嘴里不时的呜呜咽咽,那老妇隔三差五的尖叫起来,跟喊魂似得叫她儿子归来。老头抱着脑袋蹲在坟上,嘴里叼着节草枝,时不时的长叹一声。
带到李静流要上前查看之时,那老妇猛地转过头来,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直直朝着李静流逼过来,李静流心里一跳,慌忙退后几步,再看时,那坟包却消失了,只有那棵树,还立在那,仔细看去,上面接的并不是什么果子,而是婴儿的一双双肉呼呼的小脚。
回头看时,原先残破荒芜的镇子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繁华,就连天色也变得碧空一片,层云不遮。枯朽的镇门换成高高的牌楼,上面写着三个血红饱满的大字,海棠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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