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吧……”环卫工人完全愣住了。

    车子才拐过街角，宋初蕊的眼泪已经缓缓淌了下来。

    韩正良静静地将车子打下方向，停在了路边。

    “这餐饭，我看改天吃比较合适。说真的，我不喜欢跟一个哭滴滴的姑娘吃饭。”韩正良似乎很认真地说道。

    宋初蕊抽抽噎噎地，“你能送到我医院门口吗？”

    韩正良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其实我们并不太熟。”

    宋初蕊耍起了无赖，“我们是男女朋友。”

    韩正良啼笑皆非，“是吗？”

    宋初蕊换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都这么糗了，你就不能坚持把好人做到底吗？”

    她平素绝对不是这么伶牙俐齿的，但在这个其实还算得陌生的男人面前，不知为何，总是百无禁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要是认真想想，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恣意任性过。

    韩正良凝视着她，“记着，你欠我人情。”

    宋初蕊答应得十分干脆，“绝对没齿难忘。”

    于是车子顺顺当当地开到医院门前。

    宋初蕊下车时，韩正良还十分好心地给她塞了瓶水，叮嘱道，“几十块一瓶呢，省着点喝。”

    宋初蕊再次赞道，“您真是个好人。”

    韩正良笑着将车驶走。

    宋初蕊将矿泉水瓶拧开，一点一点倒出来，将脸洗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痛痛快快地漱个口，将瓶子扔了，这才神清气爽地上病房去。

    宋初阳正醒着，正呆呆地盯着电视看。听到脚步声，吃力地将脑袋微微转了过来，看到是她，脸上露出欢喜的微笑。

    “小蕊。”他孩子一样开心地叫她。

    宋初蕊恨恨地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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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 19

    他要是没事找她，从来都觉得她烦，特别是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像另一个妈，成天只懂得唠叨，他恨不得她一年只露一面。

    其实他对她也还好，小时候谁要敢对她哪怕只是瞪瞪眼，就得小心他拳头。第一个送她回家的小男生，第一次给她写纸条的小男生，无一不被他扯到后巷凶神恶煞地一通吓唬过。

    梅护士自洗手间里探出头来，屋子里分明开着空调，但她额上全是汗，“哎，你来了，我在洗床单。”

    宋初蕊愣了一下。

    梅护士解释道，“刚才他有点激动，尿袋歪了，尿到床上了。”

    宋初阳涨红了脸，转过眼神，不愿意与宋初蕊对视。

    宋初蕊拿过宋初阳的手，轻轻为他按摩，低声道，“宋初阳，你要拼命地，拼命地，好起来。你要照顾我，我要是被老公欺负了怎么办？你要赚钱养**，我以后自己也要生孩子养孩子，哪有空管他……”

    宋初阳的眼角默默渗出泪来。

    “不爱你的，就滚，没什么可惜的。”这话也不知道是劝慰宋初阳的，还是安抚自己的。宋初蕊扯过纸巾，递到宋初阳的右手，示意他自己将眼泪擦了，“从现在起，把眼泪收起来。因为没有人会因为这点眼泪同情你。”

    梅护士终于拎着桶出来，宋初蕊赶紧站起来，与她一块到院子里晒床单。

    月色极好，院子里亮堂堂的。

    宋初蕊几乎没插上手，梅护士三下两下就把床单晾好，好心建议道，“小宋，你哥哥现在醒了，我觉得呢，你就请我半天好了。晚上六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这样费用还能节约一半。哎，你看你一个人，赚钱也不容易，像你哥哥这种情况，一边用药，一边做康复，一个月没个五六万拿不下来……”

    宋初蕊想一想，说道，“还是再等一个月吧，到时候如果他的情况好了点儿再说。现在这样，我不放心，还是身边多个把人的好。”

    梅护士叹息一声，“你怎么多个把亲戚朋友都没有的？”

    宋初蕊沉默一会，勉强一笑，“他们都有他们的事。不好麻烦人家。”

    哪里有什么亲戚朋友，来到N城，就只有郑家是他们的倚靠。没了郑家，他们根本就是没有根的浮萍。

    回到病房里，宋初阳已经睡着了。梅护士提了桶，去公共卫生间洗澡。

    宋初蕊顺手拿起桌上的《N城生活报》，清清嗓子，开始小声读新闻。

    “N城大学面试出现奇葩问题，譬如，人为什么会有两只眼睛？还有，这两只眼睛为什么不是一前一后？考生们纷纷表示，这样的面试让人好笑又轻松，觉得如果能上这样的学校就太幸福了……”停顿一下继续念道，“某学校高三学生统一剃剪学霸头，新发型赫然呈现‘211’字样……”

    隔壁的老头被推了进来，正好听到，嗓门嗡嗡地发表意见，“现在的人就懂得瞎闹，报纸就只会瞎写。”

    宋初蕊收了报纸，笑了笑。

    老头还特意叮嘱她，“别信那些。”

    宋初蕊仍然不做声。

    她倒是不信，但她得让别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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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 20

    老头开始看电视，一边看又一边开始批评演员、导演以及编剧，“这都演的什么？简直乱弹琴！”

    一边牢骚满腹一边眼睛都不肯眨。

    宋初蕊记得康如玉在某次例会上有提过，“做电视做报纸的最高境界，就是让观众和读者边看边骂，明明骂得不行，但没一次忘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