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银行工作人员前来查封盘点库存的时候才发现，那些用于抵押的储油罐中储存的根本就不是成品油而是一钱不值的自来水。

    那些原本应该存在于储油罐中的成品油其实只存在于公司的财务账册中，实际上早就通过各种渠道被掉包了。

    最新年度财务报表的内容陆佳亮很快就看完了，从财务报表中他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疑点。

    事实上在操盘九州农机之前，陆佳亮早就把这家公司的财务报表翻烂了，如果真有什么明显问题的话，不可能现在才注意到。

    最新的财务报表没有问题，那问题一定出在过去几年的财务报表中。陆佳亮可不觉得刘董会没事打个电话过来调侃自己。

    九州农机2003年度和2004年度的净利润都为负数，所以被戴上了st的帽子变成了st农机。

    不过其实早在这之前，九州农机厂就已经不行了。2001年的时候，九州农机厂的年报显示即为亏损。

    原本这家公司2002年度的财务报表也应该是亏损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家上市公司早就应该被勒令退市了。

    但是财务报表显示，2002年度的前三个季度这家公司经营利润还是负数，但是到了四季度，其净利润突然大幅度提升，最终凭借着四季度的优异表现使这家企业堪堪扭亏为盈，而最终的年度财务报表显示净利润为微盈。

    凭借直觉和经验，陆佳亮断言，如果这家企业的财务报表存在作假行为，那问题就一定出在2002年的年报上。

    年报显示，2002年四季度九州农机厂利润大幅度增长的原因是因为出售了一批农机设备产生的利润。

    陆佳亮研究发现，这批产品应该属于正常销售。订单是一家知名企业早在大半年前就已经下达的，太可能存在作假行为。

    唯一的问题可能是出在生产成本上。

    九州农机厂用于生产农机设备的生产线老旧，产品质量一般。

    为了打开销路，九州农机不得不采用薄利多销的经营策略，因此在扣去了原材料和其他生产成本后，产品销售的毛利润已经非常低了。再加上企业管理费用、财务费用、税费等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扣减下来，净利润自然就亏损了。

    但是这批产品不知道为什么，财务报表上显示的生产成本很低。产品生产成本低，销售价格不变的话，净利润自然就大幅度增加了。

    对于这一情况，九州农机在财务报表附注上只是简单地表示因为生产管理流程改进以及变更了原材料供应商导致的原材料购置成本降低。

    对于这些鬼话，打死陆佳亮都不信，原因就是紧接着一个月后披露的2003年度一季报显示，企业的生产成本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水平。

    这份财务报表的解释非常可疑，这其中肯定存在问题。

    但是光从财务报表上显示的信息，陆佳亮无法确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而且他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九州农机存在财务造假行为。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九州农机厂进行实地调查。

    由于事关重大不容有失，陆佳亮最终决定亲自出马。

    最近由于刚发生了油罐车撞厂房的重大意外事故，九州农机厂里里外外的人员都很紧张。

    特别是厂里的保安，在领导的再三叮嘱之下，一个个都不敢再窝在厂门口的亭子间里打盹了，几个人都是轮番地在厂子四周巡逻。

    因为企业经营状况不佳，如今在九州农机厂中上班的职工不多，所以陆佳亮这个生面孔一出现就引起了巡逻保安的注意。

    “喂！那边那个人，这里是厂房重地，赶紧离开。”陆佳亮原本还打算悄悄地潜入调查一番，可没想到离着九州农机厂的厂房还有好几十米呢，就被保安叫住了。

    陆佳亮摸了摸自己刚挂过胡子的光滑脸蛋，心中嘀咕道：难道我长得很像坏人么？以前没听人提起过呀。

    见陆佳亮还杵在那里发呆，保安提着警棍就冲了过来：“喂，说你呢，你是干什么的？到这里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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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报废的设备

    在得到了刘董的提醒后，陆佳亮星夜兼程赶到了九州农机厂所处的地方。不过还没等他开始展开调查，就已经被虎视眈眈的农机厂保安拦住了。

    不过处事经验丰富的陆佳亮并没有慌张，他好整以暇地冲跑过来的保安笑了笑，赶忙递上一根香烟说道：“我叫陆佳亮，是天城基金的调研员，这是我的名片。”

    说完，陆佳亮赶紧从皮夹子中掏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名片。

    保安接过陆佳亮递来的香烟和名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基金调研员？你到这边来干嘛？这里可是九州农机厂的厂房重地，不能胡乱参观的。”

    陆佳亮掏出一个精致的zippo打火机，帮保安点上了香烟然后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前两天我看新闻报道说，九州农机厂的厂房被一辆油罐车撞了，我们基金公司持有不少贵公司的股票，所以想过来了解下，看看情况严重不严重。”

    “哦，是为了这个事情啊。”在了解了陆佳亮是基金公司的调研员后，保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以前企业业绩好的时候，九州农机厂也接待过不少基金公司派来的调研员，不过这两年由于企业的经营情况每况愈下，已经很久没见过基金公司的人上门了。

    “就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没啥事。那油罐车就在围墙上撞了个大洞，这两天都已经补好了，没有影响企业的生产。”既然对方是持有公司股票的股东，保安觉得还是应该客气点。

    “那天晚上就是我值的班，当时可把我吓死了。

    那天半夜我正睡着觉，哦不，正值着班呢，忽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然后我赶过来一看，就看到一辆油罐车一头扎在围墙上，车头都撞瘪了。然后我就赶紧报警了。

    后来我听赶过来的警察说，幸好那辆油罐车的质量过硬，再加上我们那厂房的围墙已经年久失修，早就松松垮垮的了。油罐车撞过来的时候一头撞破了围墙，反倒起到了缓冲的作用卸了力道，所以才运气很好地没有引起爆炸。

    你是不知道啊，那油罐车上可是装满了汽油啊，那玩意要是被点着了，只要“轰”的一下，整个厂房都得报销……”

    保安一边抽着烟一边口若悬河地比划着，一根香烟很快就抽完了。

    陆佳亮赶忙又递上一根香烟道：“劳烦师傅，能不能带我到出事地点看一下？”

    收了陆佳亮两根香烟，保安的警惕心理已经降低了不少，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你来的不是时候，平时你们过来看看也就看看了，不过最近出了事情之后，领导管得很严。

    如今你只能在厂房外面看看，可不能进到厂房里面去，否则要是被领导发现了，我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不能进到厂房里面就意味着白来一趟，虽然觉得很遗憾，但是陆佳亮依然不露声色地冲保安点点头。